陆堰以前不是没转过身的。 小的时候还不清楚这个毛病,转身一次晕一次。 家里人以为他得了什么怪病,带着他满世界求医了一整年。 最后什么病都没查出,只得让他尽量别转身。 陆堰已经忘了上一次转身是什么时候了。 可以肯定的是,是在他父母尚未去世前。 缓慢的转身过程中,视线逐渐变得模糊。 隐隐约约只能看见阳光下一个模糊的身影。 等他回过神时,没有预料中的失去意识,模糊的视线甚至在逐渐变得清晰。 床上端坐着的人在他眼前从模糊的轮廓,逐渐变成了真实清晰的模样。 申思杨坐在他的床上,穿着他的睡衣,仰着脑袋笑容温暖,对他说:“陆堰,生日快乐。” 陆堰恍惚间,仿佛看到身体里缺失的某个部分终于如愿以偿被圆满填上。 他松开抓住门框的手,逐渐露出柔和的笑:“生日很快乐。” —— 申思杨洗漱好下楼时,陆堰正好端着一碗粥和两盘菜从厨房走出。 男人围着围裙,围裙的系带勾勒出腰线。 申思杨看得愣神了一瞬,险些一脚踩空直接从楼梯上滚下去。 还好反应得快,没酿成这样的悲剧。 他扶着扶手站稳,一抬头,发现楼梯上竟然挂着一幅画。 昨晚来时太着急求证,以至于上楼时根本没发现墙上还有画作。 申思杨初看以为画是买来的。 因为画作具备非常明显的个人风格,色调温暖。 但仔细看了会画作上的三口之家后,申思杨越看其中的小孩,越觉得像陆堰。 他扭头看向陆堰,对比了一番。 正好见陆堰看来,便问:“这幅画是你画的吗?” 陆堰摇头:“我爸爸。他以前是个小有名气的画家,办过画展。” 申思杨扬起笑。 很快又想到陆堰之前说父母去世的事。 想了想,还是决定换个日子再问。 生日难得高兴。 他继续下楼,走到餐桌前坐下。 看了眼餐桌上色香俱全的两盘菜,拿过筷子各尝了一口,随后眼睛一亮:“好吃!” 陆堰眼底漾着柔软的笑:“以后可以经常来吃。” 申思杨笑盈盈的,见着陆堰认真的模样,忍不住打趣:“下属老到上司家吃饭,会不会不太好啊?” 陆堰听出申思杨话里的谈笑语气,眼神越发柔软,正要开口回应时,忽地想起什么,他转而问道:“你之前说,只需要在这个岗位上工作一个月。现在满一个月了,你还要继续吗?” 申思杨静默片刻,反问陆堰:“你想我继续吗?” 陆堰愣怔了一瞬,反应过来后脸颊微红,温声应:“我想你尽情做你喜欢的事。” 申思杨放缓动作,专注地看着陆堰。 不多时笑应:“好,那就继续。” 陆堰的脸颊瞬间红得更明显:“你不想继续从事以前的工作吗?” 申思杨喝了两口粥:“那不着急,以后还有很多时间,你今天有安排吗?” 陆堰点头:“中午要回一趟老宅,和奶奶吃顿饭。” “晚上呢?” “晚上没安排。” “好,那我就承包下你晚上的时间了。” “去干什么?” “完成昨天未完成的。”申思杨打了个响指,“小吃街。” —— 出于陆堰从没去过小吃街的考虑,申思杨精挑细选,挑了条远离商业闹市的老式小吃街。 夏夜里微风徐徐。 还没到街口,就已经能听见街巷里传出的吆喝叫卖声。 这条街离居民区很近,夜里生意很好。 巷子里摩肩接踵,完全是转个身就能撞倒一片人的程度。 申思杨注意到,和昨天在水上乐园时一样。 周围人一多,陆堰就肉眼可见得浑身紧绷起来。 那时候顾忌着身份没有贸然询问原因,现在知道陆堰就是桑小十,自然不再有这些考量。 街巷里吵闹,说话就差用吼的。 申思杨的喉咙还有点没恢复完全,吼是吼不出的,只能挨到陆堰耳边问:“你是不是不习惯人多?” 耳朵沾上申思杨呼吸间的热气,陆堰忍不住抬手轻捏了一下。 而后才回应申思杨:“嗯,以前出门,奶奶总要我带着保镖。” 意料外的回答,申思杨微愣。 “读书的时候也要你带着吗?” 陆堰点头:“到公司任职后,才跟奶奶达成协商不再带保镖的。” 申思杨将信息消化,没再多问,只是抬手拉住了陆堰的胳膊,将人往自己跟前拉了点,而后才松手道:“那你挨我近点。” 申思杨的掌心微烫。 虽然只是轻轻拉了一下,温热的感觉却长久地留在了陆堰的手臂上。 陆堰垂眸,专注地看着申思杨,温声应:“好。” 两人挤进人流中。 申思杨继续对陆堰道:“以前我爸说过,街边小吃最好少吃,但生日的时候可以尽情吃,因为这一天你的身体也过生日,他一定会原谅你的。” 陆堰闻言笑开。 申思杨左看右看:“那我们就……先从臭豆腐开始吧,臭豆腐吃过吗?” 陆堰摇头。 申思杨带着陆堰到摊位前:“老板,要一盒黑白双拼的。” 陆堰疑惑:“为什么只要一盒?” 申思杨弯着一双眼睛:“为了留着肚子吃遍所有美食。” 这个计划最终没有实现,因为两人在半路上逛到了一家DIY蛋糕房。 店里顾客不多。 申思杨只是短暂地观望片刻,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见距离12点还有四个小时,他果断着拉着陆堰进了蛋糕房。 蛋糕房可以自由挑选想做成的蛋糕的样子。 店里提供材料和店员指点,剩下全凭自身造化。 申思杨把挑选权交到陆堰手上。 陆堰静静想了一会,拿出手机里的照片,问申思杨:“画这两棵桃树,可以吗?” 是陆堰家后院的两棵桃树。 照片是在艳阳天里拍的,树上和昨夜看见的一样,缀满了饱满的果实。 申思杨眼眶微热:“好啊。” 将照片发给店员。 等待的过程中,申思杨问陆堰:“这两棵树上每年结的桃子,都谁吃啊?” 陆堰应:“我一个人吃。” 申思杨轻笑:“没有熊孩子来摘?” 陆堰点头:“小区里到处都是监控,没人敢摘。” 申思杨抬眸看着陆堰,借着灯光静静描摹陆堰的脸庞。 “那今年能分我几个吃吗?我贡献苦力,摘桃子洗桃子全包。” “不用你摘洗,”陆堰目光柔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