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杀人和魔尊杀人归根到底是不同的,魔尊的身份如此特殊,真杀了他,魔族和正派之间还哪能有宁日? 有些人天然就有特权,这些特权足以支持他做出与旁人同样的事情却付出更小的代价。 ……不过,也绝不代表没有代价。 康鸢主动提议道:“师尊,比起杀他,还不如便将他封印在结界里,直到期限到了,再允许他回归魔界。” 相当于有期徒刑,且鉴于魔族食谱特殊,不会进行任何投喂。 易迢没有反对,她望向月之松,月之松依然沉默,就像方才明明可以反抗却没有反抗一般,面对这种裁定刑期的判决,继续选择接受,甚至还笑了下:“技不如人,悉听尊便。” “……” 易迢于是将决定权交给康鸢,问:“依你所见,当以多少年为期?” 康鸢反问:“师尊觉得,洛天盘的命值多少年?” 从洛天盘展示出来的人品和心性来看,或许一日都不值,可从天玄宗少宗主的身份,以及月之松当着易迢的面杀人这一行为背后的挑衅之意来看,百年为期,并不为过。 易迢道:“一百年。” 康鸢于是点头决定:“那便囚他三百年。” “……”易迢不解。 康鸢这才看了一眼月之松,淡淡道:“云上仙宫他重伤过寒云师弟,险些害了小师弟的性命,洛天盘都值一百年,要他为了寒云师弟多待二百年,想来也并不过分。” “……”是不过分。 易迢没再多说,她不擅长结界,但修为到了她的境界,再不擅长的东西放眼天下也是一流,当下,便借着勾寒云主动提供的宝千迷,将月之松封入其中,随后放进储物囊亲身携带,彻底断绝月之松被营救的可能。 一切都在瞬息之间。 没有只言片语,没有任何告别。 曾经天天缠着自己的魔人,再想相见,要三百年。 戚雪枝凝望许久,看着满地的鲜血,看着吞噬了月之松的储物囊,长久地怔住,直到远处传来了残余魔修发出请求集合的响声,越来越急,他才惊醒一般,转身离去。 走出很远,戚雪枝回了一次头,先是看向易迢,随后视线落在康鸢身上,眼睛微眯,看起来有些悲伤,嘴唇轻动。 康鸢辨认他的唇形,从中读出了两个字—— 多谢。 可谢什么呢? 他也只做了自己觉得该做的事。 康鸢感觉到自己的手臂被碰了碰,回过神来,一直沉默无声的勾寒云正深深望着他。 两人一起在师尊的回忆里走了一遭,情绪都不高,但此刻勾寒云的眼睛似乎带着微光,也确实有着光。 康鸢:“怎么了?” 勾寒云道:“两百年?” 康鸢反应过来,听见勾寒云轻声道:“这算不算是公报私仇,夹带私货?” 康鸢:“算。” 勾寒云笑了下,但很快收住,轻声道:“那我好高兴,我知道的,哥哥心里一直有我。” 第111章 夫夫地久天长 “心里有我”这句话, 不久之前也听过,此时再听,心里难免泛起涟漪。 康鸢勾了勾勾寒云的手指, 两人目光柔和地对视一眼, 才再下意识地看向易迢。 后者面色淡然, 不见异状,判断不出是否知道自己的记忆在刚才被康鸢两人踏足。 不过知道也好, 不知道也好, 主动去问总归不合时宜。 康鸢收回目光,再回头去看地上的惨状, 明明是一副残酷之景, 内心却生不出多少怜悯。 只有些许感慨—— 洛天盘来白药岭时一呼百应的样子还历历在目,三年之前威风八面蔑视众生的神态也还印在康鸢的脑海之中。 可此时此刻,却是这样一个下场—— 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 成了月檐的踏脚石, 死在纠缠的因果之中。 康鸢忍不住想:全都改变了。 洛天盘也好, 月之松也好, 戚雪枝也好,从此以后, 三个人的结局都跟着改变了。 ………… 安静之中, 远处传来脚步声, 是宋满自远方快速赶来, 尚未到眼前, 她先和易迢出声禀告—— “师尊,我守了一阵, 没见到月檐的踪迹, 其他方向设置的屏障也没有捕捉到魔气, 他应该是提前留了后路,一旦察觉不对就逃了。” 易迢没有露出惊讶之态,照旧抬眼看向天空,不知道都想了些什么,许久才道:“你们先走吧。” 康鸢什么都没说,点头,听话地和勾寒云宋满一起往回赶。 但一回头上路,心中便不由出现难言的浮动。 果然逃了。 ……算是预料之中。 像月檐这种级别的人,狡兔三窟,留有后路并不值得惊讶。 只是,事态发展如此顺利,月檐理所当然地败于师尊之手,这种没有反转没有意外的感觉反而让人觉得不安。 在康鸢心中,之前没有空闲去深思的种种疑惑忽然像拧开了水阀一般,不断地往外涌出来。 他搞不明白,月檐在白药岭闹这一场到底是为了什么? 一开始,康鸢以为和月之松有关。 月檐占据了洛天盘的身体,已经可以自由行动,却还要举办会谈,难免让人觉得他的目的本身就在这场要举办的会谈上。 如此一想,哪有什么比夺舍月之松更顺理成章? 月檐本来就是一位纯种魔人,洛天盘的身体再好用,也终究不如月之松这个现任魔尊的更方便好用。 正因为如此,康鸢当机立断,双管齐下,一面通过宋满请来师尊,一面通过辛露影联系戚雪枝,帮忙提醒,以防被月檐出其不意得手。 一切应对都很顺利,可现在,康鸢开始怀疑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 正想着,耳边传来勾寒云的一声轻唤:“哥哥。” 康鸢回神,对上勾寒云直勾勾望着自己的双眼,再微微转移视线,便看到宋满对“哥哥”这一称呼露出了欲言又止的神情。 有些不合时宜,但康鸢还是不自觉地对宋满画蛇添足地解释:“是这样……我比他大些。” 宋满没刷玉牒,还不知道两人在一起了,面对这句不说还好,说了反而令人觉得欲盖弥彰的答案,满心迷惑地回了一个字:“哦。” 师姐不在意,康鸢却从自己的反应里品出了自己的脸皮原来比想象的要薄。 他的思维被这一打岔弄得有些发散,稍微愣了下才回过头问勾寒云:“怎么了?” 勾寒云无事:“就叫叫你。”说着,他指了指眉心,“皱得太深了。” 康鸢本人没有自觉,被勾寒云指出才松开了眉心,正想说些什么,勾寒云仿佛看透他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