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面临和她决裂的局面。 等自己离开之后,她可能会去找一只她时常挂在嘴边的兔子精,或是其它毛发更为漂亮的动物,契为使徒。 南河沮丧地想着,她会耐心地对待那种乖巧柔顺的兔子,摸他的耳朵和脖颈,给他煮香喷喷的食物,用那个做给自己的毛刷给他刷毛,然后会想果然还是兔子比那只狼听话,最后很快地把自己忘了。 他一再地告诉自己要走了,但脚像被黏住了一般,怎么也动不了。 窗外的雨渐渐停了,月华透了进来,洒在屋子的地面上,斗转星移,玉兔西沉,旭日东升。又换朝阳透过纸窗,照在了袁香儿的脸颊上。 袁香儿醒了过来,揉了揉眼睛,看见屋子的地面上停着一只十分漂亮的大型狼犬。 虽然可能还没有完全成年,但那身躯的线条流畅漂亮,四肢紧实有力,银白的毛发暗华流转,一双琥珀色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 “南……南河,小南?” “我要走了。”那只狼发出了和小南河一模一样的声音。 “走,去哪里?”袁香儿还处于刚睡醒的混沌状态。 银白的天狼闭上嘴,把眼眸垂了下去。 “不是,小南你……”袁香儿从炕上下来,蹲在南河面前,犹豫了一下,说出了一直在心里反复过好多遍的话,“我一直想和你说,你能不能留在我身边,做我的使徒?” 天狼默默地退后了两步,轻轻别过头。 他的步伐轻盈,肌肉的流线在行动中带动起来,有一种野性的美,是一只在丛林中纵横驰骋的强大精灵。 袁香儿心里很舍不得,但其实她已经有了这样的心理准备,做为一个理性的现代人,她其实知道不应该因为自己的喜好,束缚他人的自由。 何况对方还是一位和自己一样有着智慧情商的强大生灵,是袁香儿心中早已认可的和自己地位平等的朋友。 袁香儿抬起手,摸了摸南河变高了的脑袋,好在那里的毛发还是一样的柔软。 “行吧,那我送你一程。” 第18章 袁香儿的家在阙丘镇的最南面,背靠着连绵不绝的天狼山脉,再往南已无人烟。 顺着泥泞的羊肠小道,袁香儿慢慢往山里走去,她的身侧默默跟着一只行罕见的银狼。 走到森林的路口,再往前是更为幽深的原始森林,也是妖精时常出没的地界。 袁香儿停下脚步,撅起了嘴,伸手摸了摸那对软乎乎的毛耳朵,心里酸溜溜地想着:这是最后一次了,以后这一身的好皮毛也不知道都便宜了谁。 她依依不舍地松开手,“回去吧,给你自由了。” 直到听见了这句话,南河才确定袁香儿是真的愿意让他离开。 当初,自己伤重难支,她就是从这个路口把自己背出灵界,背进了人类世界。 那时候,他灵力枯竭,双腿折断,被装在竹篓里,几乎满心绝望。他觉得这个人类一定会趁着自己最为虚弱的时候,强制他签上奴隶契约,从此将自己当做奴仆肆意驱使。 但想象中的痛苦和屈辱一直没有到来,他又被送回了这里。 这时候南河甚至觉得,如果袁香儿此时此地施展法术,强制他结契,他也许会不忍心反抗。 但没有,什么都没有,那个人只是轻轻松松对他说,“回去吧。” 银色的天狼钻进丛林,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那个人站在山路上拼命向自己挥手:“小心些,别再受伤了,如果有事,再回来找我。” 她的身后是色彩斑斓的人类世界。那是一个由温柔和卑劣,善良和残忍交织出来的世界。 喧哗,热闹,有一个温暖的垫子。 南河转回头,银色的身影消失在森林中。 …… 院子里, 袁香儿站在檐栏边上劈柴,她双脚站定,抡起利斧,干净利落地将一截木材劈成两半。 平日里蹲在檐栏的地板上看她劈柴的那小小的一团不见了,竟然就使得院子空落了许多。 她叹了口气,认命地继续劈柴。 “怎么一口气劈这么多柴?看你这满头的汗。”路过的云娘喊住了她,掏出怀中丝帕给她擦汗。 “趁今天没下雨,多劈一些,晒干了好收进柴房里。”袁香儿把小脸伸过去,让师娘帮着自己把满脸的汗都擦了。 师娘的帕子是天青色的,角落里绣着一副鱼戏莲叶图,一条蓝色的小鱼活灵活现,游戏花间,十分雅致。 “香儿,小南去哪里了?我做了酱大骨,正想叫它来尝尝,到处找不见它。”云娘问。 袁香儿顿了顿,捡起一截木柴摆在柴墩上,“他跑了,回山里去了。” 斧子啪嗒将柴劈成两半,她又捡起一根摆了上去。 “哎呀,这就跑了吗?我还以为会一直留在我们家呢。”云娘站在边上看了一会,想起小姑娘进进出出都带着那只小狗子,知道她心里舍不得, “香儿,你要是喜欢白色的狗子,师娘再去集市上给你买一只好了。也正好和家里的小黑凑成一对。” 小黑听见有人提它的名字,撒着腿跑过来,欢快地拼命摇尾巴。小黑这几天很开心,自从那只狼崽子不见了,院子又成了它的天下。 “不用的,谢谢师娘。”袁香儿勉强冲着师娘笑了笑,一脸的委屈就差没崛起小嘴了。 浑身银白,没有一丝杂色。毛发又浓又密,摸在手里柔柔顺顺的。银丝溜溜指缝间滑走,脖颈处短短的绒毛却又有一丝扎人,留给指腹刺刺痒痒的感受,这样美貌好吸的狗子去哪里买? 当初放手放得有多爽快,如今心里就有多憋屈。 “要是舍不得呢,你就多去山里找一找,没准还能找回来。”云娘在她身边找了个木桩坐了下来,“师娘小的时候,也养过一只小鱼。他搁浅在了海滩上,被我发现了,带回家里养在我院子中的水缸里。” “我特别喜欢他,每天进学之前,我都要先趴在水缸边上和他说一会话,那只小鱼好像特别有灵气,每次我去看他,他就会顶开水面上的浮萍,露出他那个圆溜溜的小脑袋来。有时候,我趁他不注意,就偷偷在他那个脑袋上亲一下。把他吓得溜回水底去,甩我一脸子的水。” 云娘白皙的手指支着下颌,回忆起童年往事,岁月似乎特别眷顾她,几乎在她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苍老的痕迹。 袁香儿放下斧子,揉着手臂听住了。 “可是有一天他突然不见了,院子就那么小,我找了许多地方,问了所有家里的下人,都没人知道他的去向。”云娘把视线投向天边,青山之外还有缥缈云霞, “那后来呢?就找不到了吗?”袁香儿忍不住问道。 “当然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