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打哆嗦。 幸好把他弄了回来。 袁香儿去厨房找云娘要了一碗热乎乎的鸡汤。咿呀一声再度推开房门的时候,炕上的那只小狼已经变成了人形。 他背对着袁香儿,蜷缩着身体,睡得正香。 白日里一阵忙乱,袁香儿几乎没有看清南河人类的面孔,这样想想,她似乎一次都还没有见过南河人形时候,长得是什么模样。 袁香儿咬了咬嘴唇,伸出手指,轻轻撩起那一头散落的长发,露出了覆盖在银发之下洁白的脸庞来。 这也太犯规了吧。她在心里轻轻赞叹了一声。 或许妖魔都长得完美而精致。不论是阿滕,还是乌圆,他们都有一副明媚动人的容颜。 但是躺在眼前的这个男人,比任何一个都更符合袁香儿的审美,哪怕他面色苍白,闭着双眸,袁香儿都不得不承认,在他露出容颜的那一瞬间,自己的心跳快了好几拍。 从前读一些艳情话本,书中描绘贤明的君王为美人倾心,夜夜笙歌,荒废了国事。或是知书达理的书生,被狐精迷惑,沉迷声色,抛弃了圣贤礼教。袁香儿看过了都只不过付之一笑,觉得那只是文学作品的夸张意淫而已。 此刻,她突然有些理解了那些角色,如果有南河这样容姿的美色摆在眼前,即便是换了她自己,也真的有可能做出君王不早朝的昏庸之事来。 那张肌肤胜雪的面容上,不论是眉毛的流线,鼻梁的侧影,轻颤的睫毛,还是那抿在一起的嘴角,都怎么就那么地恰好长在了自己的萌点上呢。 如果这是一个人类,那真完全就是自己的理想型了,可惜偏偏只是一只小狼。 袁香儿惋惜地戳了戳他光洁的肩膀,有些不好意思地扯过床上的被褥,小心避开他身上的烫伤,稍微遮盖住了他的身体。 南河有些警觉,微微睁开眼,看见是袁香儿的面孔,又彻底放心地闭上了眼睛。 “原来这个垫子是他的啊,难怪你一直不让我碰。”跟进来的乌圆,跳在炕沿边的柜子上,不高兴地哼了一声。 床上之人脑袋上突然就冒出一双软乎乎的毛耳朵来,那耳朵在袁香儿的视线里轻轻颤了颤。 “为什么变成人形了,耳朵和尾巴还经常会冒出来?”袁香儿有些不明白妖精们的特性。 “他们狼族和我们一样,耳朵和尾巴都特别敏感,一旦情绪激动,就很容易控制不住地跑出来。他大概是正在高兴吧。” 乌圆很不客气地揭南河的短,完全没有提自己平日里变成人形的时候,根本连耳朵都收不回去的情况。 “原来是这样呀。”袁香儿伸手把南河扶起来,喂他喝热腾腾的鸡汤,“你喝一点这个,暖和一下。东街永济堂有一种治疗烫伤的蛇油软膏特别有效,我一会出去给你买。” 南河琥珀色的眼眸带着一点刚睡醒的水雾,伸手来接袁香儿手中的碗。 “多谢……我自己来。”他的声音又低又沉,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微有些冰凉,不小心触碰到了袁香儿的手,在那里留下了明显的凉意。 哎呀,他变成了这个样子,好像有些不太方便呀。袁香儿后知后觉地想着。 她的视线避开了那肌肉紧实的身躯,看到了被褥下露出来的一双光洁脚踝,突然想起自己曾经握住那个位置,把人家强制翻过来,还大大咧咧地剃掉伤口附近的毛发,给人包扎上药。 难怪那个时候,小南挣扎成那副样子。袁香儿有些不好意思地捂住自己的额头。 第26章 袁香儿来到东街的永济堂,这家药铺独家秘制的蛇油软膏医治烫伤的效果特别好,远近驰名。 永济堂曾经是阙丘镇上口碑最好的一家药铺,铺子中出售的药剂疗效显著,价格公道。原东家韩睿大夫医者仁心,夫妻两自打开了这间药铺之后,时常救死扶伤,赠医施药,帮助过不少人,很是受街坊四邻的爱戴。 袁香儿打小就时常被师傅派遣来这里购买药材,这对店主夫妻留给她的印象不错。 令人痛惜的是,年初春汛期间,韩大夫协同妻子外出,搭商船过江之时遭遇江匪,不幸在江上双双遇难。 可怜夫妻俩膝下只有一位八九岁的小公子,这间生意红火的药铺,便只得由韩大夫的两位堂兄弟帮忙照管。那兄弟二人本就被韩大夫收留在药铺中打杂,如今打着照顾侄儿的名义,顺理成章地接管了药铺。韩小公子也就轮流寄养在两位叔叔家,过上了寄人篱下的日子。 日暮时分,天地昏黄,万物朦胧,模糊了世间各种界限。 街道两侧的商铺陆续挑起了灯笼,永济堂的门口进进出出着许多买药的客人,热闹不减。 如今新任韩大掌柜的妻子姜氏,正坐在铺门外,捻着一条帕子同相熟的街坊诉苦。 姜氏早些年跟着屡试不第的丈夫过着异常贫困的日子,又瘦又黑,折腾出一脸的苦相,性子十分吝啬。即便夫君在堂弟的药铺学了手艺,做起掌柜,生活渐渐有了起色。她也开始裹上了绫罗穿金戴银,却依旧摆脱不了那刻在骨子里的尖酸刻薄。 “我那可怜的侄儿,不知道命里犯了什么煞,年头刚刚克死了他爹娘,如今又把自己的小命给丢了。只苦了他婶婶我,半年来好吃好喝地费心养着他,费了几多钱米,谁知这小没良心的,撒手就这么走了,可叫我怎么活呀。” 虽然挤不出眼泪,但她捻着帕子嘤嘤干嚎,配合那张干瘪愁苦的面容,也很是像模像样。 自打数日前侄儿韩佑之在天狼山走失了之后,姜氏就在这门前接连诉苦了几天,如今人人都知道她的侄儿已死于非命,这家日进斗金的铺子当然也不得不由他们勉强继承了。 韩二掌柜的妻子朱氏却是个性格泼辣,身材矮胖的女人。此刻靠在柜台边嗑着瓜子搭话,“嫂嫂是个心善之人,谁不知道你对侄儿比自己亲儿子还好,是他没有这个享福的命,小小年纪就夭折了。我这个做弟妹的心里啊,也是难受得几天都吃不下饭呢。” 她一边说话一边翻飞嘴唇呸吐着瓜子皮,倒是一点都看不出吃不下饭的样子。 “人死不能复生,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琢磨着既然侄儿已经没了,咱们还是请几位法师来办一办法事,打发他安稳上路才是。” 姜氏放下帕子瞪她,“那得花多少钱?” 此刻积雪的街道上,袁香儿望着街对面的药铺迟疑了一下。 热热闹闹的大门,亮如白昼的铺面,药铺门头的瓦当上赫然趴着一只肉虫状态的妖魔,过往行人众多却毫无所觉。 “噫,好恶心,那是什么,我在山中从未见过。”停在袁香儿肩头上的乌圆露出一脸嫌弃的表情。 “那是蠹(du妒),一种食怨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