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为什么样子呢? 屋子的窗户正对着庭院,可以看见那棵巨大的白篙树,他在晚风中轻轻摇摆着柔软的枝条,发出细碎而动听的声响。 似乎和吕役说得一样,这棵白篙树真的很高兴。 耳边充斥着那些风铃轻响般的声音,袁香儿渐渐合上眼睛,陷入了沉睡之中。 她一闭上眼,就发现自己又出现在了梦中的那棵白篙树前,只是此刻树下没有南河。 树枝上坐着一位短发的少年,他昂着头,正在看悬挂在天空中巨大的圆月。清冷的月光洒在他稚气的面容和纤细的四肢上,让他整个人带上一种半透明的不真实感,仿佛说话大声一点,都能让他在空气中消失无踪。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把我骗到这里来。”袁香儿问。 那个少年过脸来,颜色浅淡的睫毛眨了眨,一脸无辜和迷茫。 袁香儿脚下的地面却开始碎裂,眼前巨大的白篙树也随着四散崩塌,这个世界在一片漆黑之后又重新明亮起来。 没有巨大的白篙树,没有华丽壮观的郡守府,这里只是一个普通的m黄土整平的院子,院子的围墙低矮,有鸡窝有水井,内里三两间茅屋,是一座再普通不过的农家小院。 一位肌肤黝黑的男人正举着锄头在庭院中挖土,把一棵小小的树苗种进了院子中。 他用搭在肩上的毛巾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在树苗的根部精心浇水了点定根水,看了看端端正正种在地里那棵小苗,高兴地裂开嘴笑了。 “加油长出根来,小家伙,以后你就住在我们家啦。”男人跑进屋子里,很快从屋内抱出一个皱巴巴的新生婴儿,小心抱着到那棵半人高的小树苗边上,“看吧,媳妇给我生了娃,我把你种在院子里,以后你们俩就一起好好长大。成不?” 襁褓里的婴儿瘪一瘪嘴,发出一声充满生命力的嘹亮哭声,立在院子里的小树苗在风中摇了摇仅有的两片小叶子。 袁香儿此刻就站在院子中,仿佛差了时空一般,院中的人对她的存在毫无所觉。那位树灵所化的少年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她的身边,牵着她的手,露出一脸幸福的神色幸福看着眼前的一幕。 眨眨眼的功夫,小小的婴儿就变成了蹒跚学步的小娃娃,他从屋子里一摇一晃地走出来,摸到了小树的枝干上,呼呼直喘气。 “根儿要多吃点饭饭,好好长个子,你和小树比一比谁长得更快。”男人摸着孩子的脑袋说。 “根……根儿长得快。”牙牙学语的孩子结结巴巴道。 “哼,他说错了,他从来没长过我。”树灵少年拉着袁香儿笑吟吟地说。 袁香儿知道自己是在梦中,但这个梦似乎过于细致真实了些,仿佛身在另一个人的记忆中一般。 名叫根儿的小娃娃抽条一般地长大了,小树苗也越长越高,拥有了结实的身躯和伞盖一般的树冠。 每天从外面滚了一身泥回来的男孩会麻溜地爬上树杈,赖在小树的身躯上, “小白小白,今天我们打架打赢了,可把隔壁村的几个小崽子胖揍了一顿。” 他给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起了个名字叫做小白。 “小白,隔壁村的柳儿长得可真水灵,今天我揪她的辫子把她给欺负哭了。” “小白你怎么长得这么快,我希望自己也能长得再快点,爹老了,前些日子咳得下不了地。” 于是全家人都开始慢慢叫这棵小树小白。 小白呀,小白。 “小白长得可真快,记得是根儿出生的那年一起把他种在院子里的吧?”家里的母亲在他的身上挂上晒衣服的绳子, “小白也是家里的一员呢,真好,都可以在他的树荫下乘凉了,今年的天气可真热啊。”作为父亲的男人在树下摆了一把摇椅。 小男孩阿根不知什么时候就变成了一个强壮而有力的男人,他扛着锄头推开院门进来,先在井边喝了口水,又在树下的摇椅上躺下,用肩上的毛巾擦了一把汗。 “小白,爹说要给我娶一个媳妇,”他有些烦恼地看着头顶绿荫荫的树冠, “可是这些年的年景似乎不太好,土地不知道为什么越来越干,粮食打不上来,还时常有妖魔出现,家里只怕拿不出娶媳妇的钱。” 一阵风吹过,翡翠一般的树叶在风中莎莎做响,似乎在回答自己朋友的话一般。 “倒是小白你,似乎没有受影响呢,长得越来越漂亮了。”躺在摇椅上的年轻男子笑了。 袁香儿握着树灵少年的手,她能够感受到树灵所感知的一切,于是她知道了土地为什么干涸的原因。 大量的灵气在地底流淌,像是潮水一般涌过这片土地,普通的植物不能承受过于强大的灵力,正在燥热中渐渐死去,但也有部分天资独厚的生灵开始学会从土地中汲取灵力,生长得更加蓬勃旺盛。 灵界正在慢慢从人间脱离,而这里即将成为灵界的一部分。 干旱,饥荒,巨大而恐怖的妖魔频繁出没,使得这里脆弱的人类社会结构很快失去了往日的悠然自得。 袁香儿觉得手掌被攥紧了,牵着她的少年似乎想起了什么,变得慌张了起来。 安静而温和的村子转瞬间就乱哄哄起来,不断有令人心惊的哭泣声在某处响起,随后人们开始进进出出,将一具又一具死去的尸体匆匆抬走。 树灵少年一脸惊慌,他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又是为了什么发生,平静而安宁的日子不复存在,他一直十分喜欢的那些生灵在迅速地一个个减少。 “小白啊,我活不了多久啦。”曾经咧着嘴露出一口白牙,将它种在院子里的男人出现在他身边。这个家中的顶梁柱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老得这样厉害,他满面沟壑,脊背弯曲,粗糙的手指摸着树干,抬起有些浑浊的眼睛, “以后我不在了,你可要好好陪着根儿,替我照顾好他。” 那天夜里,屋子里爆发出了让少年害怕的哭泣声,许久之后阿根从屋子里慢慢走出来,低着头来到树下,伸手环住了树干,湿润的感觉透过树木的皮肤传了进来。 阿根在哭,抱着他在哭, “爹走了,娘也快不行了,地里一点吃的都种不出来,外面还闹着妖魔,小白,我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小白,你能不能帮帮我,帮帮我。” 小白哗哗摇晃着绿莹莹的叶子,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想要告诉他的朋友,就在他们脚下的土地,明明流淌着一股异常美味的东西,自己的树根每天都能从中汲取无穷无尽的美味和营养,可是他所爱的朋友们却为什么得不到这样美食而在一个个离开。 他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拼命生长树根,凭借着本能努力将那些流淌着的美味汲取出来,希望能够把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