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手机无疑加剧了手机被没收的杀伤力,如果没有昨天那场闹剧,可能程茵也就不会因为一头雾水上课去看手机。 他刚爬上最后一级楼梯,就在走廊拐角看见了歪歪扭扭像蛇一样靠着栏杆的黄臻。 黄臻像是已经等候他多时,扑头盖脸就说:“我给你发信息你装看不见,老子真是脾气太好了!我不要你那半瓶酒钱了,把那个手机给我。” “手机被老师没收了,”徐砾耸耸肩,“不信你去楼下看。” 他手指着楼下给黄臻指路,一转身,施泽就站定在了他们不远处的身后。 第5章 施泽从楼梯间走了上来。 他手中单夹着两页在张超办公室挨了训才拿回来的习题册。走廊窗口的风一吹,纸页就哗啦哗啦舞动碰撞起来,像激烈地在打着架,随时又会被风撕裂吹跑。 “手机是你还给程茵的?”施泽停在离徐砾不过半米的地方,似乎因为阳光太盛而压低眉弓,眼中迸射出炯炯的逼迫的目光。 可惜徐砾不太喜欢抬头仰望别人。刘海有一阵不剪,翻起眼皮又会扎着眼睛。他歪了歪头,直截了当地说是。 施泽愣住了一瞬,没想到他能回答得这么利索。 徐砾终于眯眼看了看他,心想这人要不是被张超教训傻了,要不就是看见喜欢的女孩子哭受了打击,相差不过才一天,威风凛凛炸着毛冲上来就要扑人的烈犬变蔫了不少,此刻竟然如此“心平气和”。 施泽下一秒反应过来。 “黄毛他唱白脸,你唱红脸,昨天还耀武扬威耍得人团团转,今天却直接还了手机,意思是要谢谢你们?”施泽咬着牙哼笑一声,粗声说道,“告诉老师你们没好下场,自己玩手机被老师发现就是活该了,对吧?你们真以为我是个傻子?!” 他比黄臻的个头还高,整个人被照映出的一半阴影都斜压着徐砾。 徐砾没有想说的话,于是沉默以对。他甚至觉得施泽所说也不失为一种合乎逻辑的解读,施泽这么以为没什么毛病。 “施大少爷还审问起人来了,”一旁的靠在栏杆上的黄臻往前一站,成了按捺不住的那个,插进来煽风点火道,“今天怎么不一冲上来就打人?因为这是学校里啊,胆子变小了,还是装上了?” 施泽目眦欲裂,转头冲上黄臻说:“我嫌脏了手。” 周围时不时经过一两个同学,黄臻龇牙咧嘴脏话呼之欲出。反观徐砾,他微笑着一言不发,仿佛事不关己。 “别再来恶心我。”施泽将手中的习题册三下两下卷成棒捏紧,重重朝墙壁上一捅,然后快步绕开他们走进了教室。 “拽什么拽,干你娘。”黄臻看着施泽的背影低骂一句,重新没骨头一般往栏杆上靠,鄙夷地说,“我就说让你把手机给我,你是善心大发当好人去还给别人了,你看人家领你情吗?” 徐砾冷冷看他一眼,转身就要走。 黄臻一把拽住徐砾,两人僵持着,他很快又松了手,问道:“妈的,你今天来不来酒吧?今晚有人请客,我给你留了位置…….” “不去。”徐砾回说。 “干嘛啊,你生气了?”黄臻被堵得一顿。 “你管我?” 黄臻本就心有不爽,霎时变脸喝道:“不会因为刚刚这么一件破事生气了吧?徐砾,我有时候真搞不懂,你在装什么清高?大家都是什么样的人,还不清楚么。认命吧,你在别人眼里,和我们有什么区别?你以为施泽刚刚骂的人就没有你,就不是说给你听的吗?” 此时周围经过的同学脚步更加匆匆,地上一排金黄色的菱形格被影子打乱又恢复,恢复又打乱。没人敢多看一眼他们在说什么,也懒得看。 “我是什么样的人?” 徐砾冷笑着回头,问:“我自己都不知道,所以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他转身走两步又回来,可脸色神情乃至眉梢嘴角都冷若冰霜,眼睛前的发丝像一层黑雾遮住了一切,看不见丝毫光彩。 徐砾说:“黄臻,你怎么还没学会,试图跟一个疯子讲道理,以为三言两语就会刺痛我的自尊心然后像别人一样感到无地自容,再把自己卖给你吗?是啊,我装清高,但今天你黄臻叫我去酒吧卖笑赚钱,我去了;明天随便来个人拉我去别的地方赚钱,兴许看他长得帅一点,人可靠一点,我随便也就去了;后天再换一个,随便什么人,都是一样的。至于你们这些人脑子里想的什么,关我屁事,大不了——” “好了好了。” 黄臻意识他动真格了,打又打不断,听完一通下来头都大了,汗流浃背。他抹了抹鼻子,悻悻压低声说:“我真是惹不起你!惹不起疯子,行了吧!也不看看你自己什么态度,不然老子会说那种话吗?” 徐砾安静下来,在回教室前,黄臻斜眼看着他,冷幽幽最后说道:“今晚王小浩也会来酒吧,听说你欠了他笔钱。” “关你屁事。”徐砾说。 “王小浩借你钱的时候是不是特别爽快?”黄臻笑了笑,“你不找我,找个不怎么认识的人借钱,有你的苦头吃。” 王小浩是黄臻初中的同学,初中毕业后没考上高中,就去市里一所职高念着。他和黄臻这帮狐朋狗友臭味相投,仍旧混在一起,时不时聚在酒吧里嗨。 徐砾第一次见王小浩是在上个星期。 徐砾母亲上周发病时独自一人在家,隔壁陈老太也是独自一人,遛着条狗经过时恰好听见动静,才发现及时。 那天还是周末,徐砾接到电话从酒吧奔赶回去,钥匙一拧开门,地上一片狼藉。满地的玻璃碎片,水流在暗红色的瓷砖上慢慢四散淌开,像血一般。徐砾母亲蹲在那堆晶莹剔透的玻璃碎片中央,披头散发念念有词,手里一团带着墨渍的报纸揉得稀烂。 徐砾后来把报纸捡回来拼凑着看了,某页头条是美国某架飞机失事的新闻。清扫玻璃时,掉在沙发旁的一颗药丸也被扫出来。 好在她发病不算严重,一直以来自毁和伤人倾向都很轻。徐砾带他妈去了荷花路尽头常看的社区诊所,顺便包扎腿上不小心划到的伤口。 那天晚上他安顿好已经熟睡的母亲,才从家出来。他走在荷花路——想要走出这片低矮民房的必经之路上,热滚滚的夜风擦着他的脸颊、脖子和全身吹过。天黑沉沉的,马路刚被云城夏天的暴雨洗刷了无数遍,环卫工人好几天没来扫了,地上堆积了满地的残枝腐叶。徐砾走得太快,被枝条划过了腿也没有感觉。 医生下午重新给他妈开了药,拿药时徐砾身上从家里带出来的仅剩的一点钱,根本不够。 他半夜赶回了人声鼎沸五光十色的酒吧,去找吴经理,希望能提前几天预支工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