氛凝重又尴尬地对话,忽然从前方路口疾速来了辆电动车,车上的小子不是他们学校的学生,边喊着让一让边在马路上横冲直撞。徐砾仿佛对世界屏蔽了其他声音,仍然微仰着头看向施泽,迟钝地吞咽着。 虽然那车离徐砾还有一定距离,但眼看就像要撞来一样,施泽瞪着眼睛愣住两秒,在电瓶车疾驰而过时还是一伸手揪着徐砾的肩膀拉了回来。 “操,你想被撞死?”施泽怒喝道,“真以为我必须救你回来吗?!” 被这么用力一拽,徐砾上半身差点撞在他怀里。 只齐平到施泽下巴位置的徐砾近在他眼前,细软乌黑的头发翘起一两簇,露出的脖子肤色很白,人也很瘦,施泽一只手就能牢牢攥住。 他见徐砾没事,立即又把人推开。 施泽松手后的徐砾的衣服被扯变了形,手边扶着的自行车也压在半边腿上。 徐砾磕磕绊绊站直,仿佛终于回神。他不合时宜地笑了一下,笑得很难过,回答施泽:“你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徐砾不再看他了,低垂着眼睛推着车进了学校。 熬完一上午放松不得的课,终于等来第四节 的语文。 他们的语文老师是个年过半百脾气温和的男老师,讲课一丝不苟,时常追忆年轻时做班主任干劲十足曾经带出过市文科状元的光辉岁月。但如今他只做任课老师了,除去能分掉一半时间的早自习,语文在理科班不太受重视也是事实。 仗着老师脾气好,开小差也没多大事,大家都很喜欢上语文课。 施泽被点名回答问题的时候,小差已经被他开到了外太空,好半天才有反应,迷迷糊糊站了起来。 一整个上午他都是这样,跟没睡醒似的,王青崧找他去小卖部、游浩跟他打听班里女同学他统统摆摆手没兴趣,臭着张脸坐在座位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施泽同学,刚刚这个问题你怎么觉得?” “老师,刚刚我没听清……” 施泽面露难色,朝顾飒明瞥了瞥眼,从牙缝里挤出声音问说什么。顾飒明指指课本,失笑道:“谁知道。” “好了,你坐下吧,记得要认真听课。” 施泽松了口气坐下了,随手摸着笔习惯性就转起来,他盯着课本和不小心掉下来的黑笔,突然又把笔扔进了文具袋不够再一起塞进抽屉里。 下课后他们夹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往楼下走。 祁念现在还是跟着徐砾结伴去吃中午饭,顾飒明不欲再干涉他交朋友的自由,也想显示自己不是每时每刻都要把祁念圈在身边,以减少自我有罪的审判。 施泽对这些一概不知。他现在把自己弄得乱七八糟,根本没心情到处掺和了。他落后了顾飒明一步,去吃饭也心不在焉。 “快开家长会了,小心超哥又给你告一状厉害的,”顾飒明偏头看了看他,好意提醒说,“上回跟阿姨说了,应该没事吧。” 施泽说:“这次家长会我妈来开,我爸出差了,随他告。” “你到底怎么搞的,说清楚没?” “还能说什么说清楚啊,这还不清楚吗,”施泽捂了捂头顶,赌气说道,“之前告诉你的就那样,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呗。” 顾飒明拧了拧眉:“当没发生过?可你现在这样我会以为你是被人强制上了。” “滚滚滚好吧,你根本不会懂!”施泽嚷嚷道,“算了,我自己知道看着办,但这事你不能告诉别人啊,算我求你。” 顾飒明嗤笑一声,也没兴趣多管闲事:“你自求多福吧。” 沸沸扬扬传了半个月的12班黄臻的事也在家长会前一天尘埃落定,以黄臻严重违反校纪校规被勒令退学结束。 徐砾听说他靠家里关系会转学到云城市郊的某所职高。 他的心情说不上畅快。 徐砾和黄臻在网吧认识,他只是为了不被老板扣钱,让当时要打架的他们出去打而“好言”劝了两句,哪知道一群怂货真就不打了。黄臻显然是其中势单力薄的那个,因此在那之后天天都来网吧。黄臻把徐砾推荐到Freedom酒吧工作的那段时间,是徐砾最缺钱的时候,哪怕知道不该去,他依旧去做了Freedom的酒保。黄臻虽然是个懦弱无能的烂人,一切都是罪有应得,但徐砾不会从报复里获得快乐。 只是除了有仇必报,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快乐活着,忍耐只会让他在千疮百孔里被彻底摧毁。 徐砾现在也不爱想这些喊打喊杀的事了。 他因为勇气不再足够,不再厚脸皮地找施泽说话的这几天,感觉自己研究了一门学问。 因为一想起施泽哪怕用力捏着他肩颈的时候,徐砾都会无比兴奋,继而想起施泽闯入他身体时,热流涌现比搅动春水还要荡漾。可是不知道自己对施泽到底什么感觉,徐砾去翻了妈妈以前写的日记,总是能看见喜欢、想念、渴望和痛苦的字眼。没有什么美国。他看见妈妈梦想中手指戴上钻戒,看见这些全部的感觉都统称为美丽的爱情。 徐砾猜他对施泽就是美丽的爱情。 真的可以美丽吗?徐砾不清楚,他只想起妈妈说给他取名字时想着贱名好养活,一颗小石子,摔不烂也打不碎。可妈妈想要的是钻石。 他不清楚自己这颗小石子,遇见施泽,会不会因为爱情而变得美丽,像钻石一样美丽。 可是。 可是,施泽会如获至宝地捡起一颗钻石,却不会从地上捡遍地都是的小石子。 家长会上全班没有家长来参加的同学,徐砾眼睛一错不错盯着黑压压的教室数了数,只有他和祁念。最后还是他搞错了,祁念还有哥哥,只有他一个人,不能下楼去玩也不能提前回家,和几十个大人坐在一块儿听得昏昏欲睡。 总算结束后,一伙家长又围到了讲台上去找超哥询问自己孩子的情况。徐砾看着施泽大汗淋漓地从楼下上来,去讲台上和他妈妈说完话,拎着书包便走了。 徐砾把刚刚会上发来的一堆资料和纸条乱七八糟塞进课桌,也背上书包离开了教室。 施泽并没有走远。他打了一整节课的篮球,衣袖都挽到了手臂中间,露出晒过一整个夏天的健康肤色,出校门后张望一番,最后转头走进了那家灰黄招牌的奶茶店。 这家奶茶店也没有名字,据说已经在这儿开了很多年,会经常去的基本都是云城市一中的老熟人。 施泽一进去就和吧台后的老板娘打了个招呼。外边一排高脚凳上也坐了人,几个都是施泽初中时的同学。把施泽叫进来的,就是给施泽送过好几次奶茶的那个女孩。 他们不一会儿就出来了,说说笑笑间,女孩突然把自己手上那杯的奶茶塞还给施泽,说道:“你请她们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