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桑榆没管陆明呦,对这个小师妹的告白不屑一顾,甚至嗤之以鼻。但陆明呦弹琵琶确实好听。但除了一手琵琶曲,陆明呦再没有其他的。没有朋友,没有人缘,没有规矩,没有礼仪,除了会把衣服洗得干干净净外,甚至连头发都不会梳,整天像顶着个鸟窝一样。神山和平平等。但管不了小孩子之间的争闹。陆明呦不合群,玩不到一块去,偏偏弹琵琶好听,别人自然不服她,她又是势单力薄的一个人,于是整天被捉弄。不是她做错了什么。只是她不合群。谢桑榆知道看管这些师弟师妹的仙师出手干预过,但小孩子那种无缘由的,对不合群的同伴的恶,有时也真让人怀疑“人之初,性本善”这句话。陆明呦这样不合群的人,一点弹琵琶的天赋成了她的罪过。仙师夸赞她一句。其他孩子便要欺负她一下。直到越来越过分,把她的琵琶砸坏,扔进了河里,然后等着她出丑。“你为什么没带琵琶?”仙师问道。陆明呦只是笑,并不说话,像每个村子里都有的守村人,一脸傻气。她不说话,仙师便以为是她故意挑衅,于是让她去溪边罚站。陆明呦一个人,老老实实地站在溪边罚站,直到仙师带着其他学生去另一片树林里寻找灵感,丢下她一个人在这。她才悄无声息地落泪。“没出息,纠缠我的那股劲去哪儿了?你怎么不解释?”谢桑榆走出来,开嘲讽。陆明呦没回答,背对着他,走到了溪边蹲下,像她这个年龄的孩子一样,用手撩着水,像玩游戏。但她显然不是喜欢玩游戏的性子。“你怎么了?”谢桑榆纠结了一番,还是走过去,小心翼翼问道。陆明呦抬眼看他,眨了眨,淡淡回道:“因为我来神山的钱,是三哥出的。”她每月的例银,都在姨娘那,她没有钱。谢桑榆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她是在回答为什么不解释。“那又怎么了?”谢桑榆还是不明白。陆明呦站起来,两手并用,狠狠擦了擦脸,像会自己洗脸的小猫,可怜又可爱,但只是在外人看来,于她而言,是无奈,没有办法。“三哥认识他们的爹娘,他们的爹娘更受我父皇重视,如果他们跟他们爹娘告状,我三哥可能就不会再出钱让我在神山学习了。”“我本来对三哥而言就是一个负担。”“我不想回皇宫,所以我不能让他们有告状的机会。”陆明呦的思维很清晰。所以即便是她受欺负,但她也不能告状。别人有爹娘,她没有。谢桑榆沉默不语,这些条条绕绕的关系本来就不是神山能插手的,更别说这些条条绕绕还关系到皇家。陆明呦虽小,但在分辨势力上,倒格外敏锐。“那你怎么办?”谢桑榆问道。他其实能看出来,陆明呦挺穷的,这也是那群孩子讨厌她的一个原因,她被毁了一个琵琶,不知道有没有钱买第二个?“不弹了。”陆明呦语气风轻云淡,道:“以后也不来了,也不再纠缠你了。”打败她的不是谢桑榆的嫌弃,是穷。是她没钱买第二个琵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