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李温并不在乎这些,尤其李淳和陈家小姐的事还压在心头,他久久不得展颜。承平赵熹准他自行游玩他本想拒绝,可转念一想,回到家中又要面对一墙之隔的李淳,平添烦恼,不如就四处走动走动,静静心,也好好想想这门胡涂的婚事。
因想着如此,李温并不往热闹去,只逆着人流向安静处走,今年喜事连连、百姓都想欢庆一番,李温从街道走过河岸,全部都是人山人海热闹非凡,不过看着孩童欢佳人笑俊才神飞妪翁俏闹,这番盛世之景叫李温也渐渐忘怀私情之困,他的心情慢慢舒朗起来。
李温沿花灯行至巷尾,几家酒馆彩招飞飞,酒馆内把酒行拳欢嚷喧天,倒显得巷子里寂寞不少,只有些酒鬼或是抱坛拉友,或是呼呼大睡。李温笑着摇了摇头,正要离去,瞥见酒幡阴影下有人争执,他本以为是酒鬼们闹事,一阵风来吹开旗幡,明月彩灯下一段暖颈映入李温眼中。那段颈纤白柔弱,在昏昏灯光下显得温顺又脆弱,李温不由又看了看它的主人,果如这颈一般纤瘦文弱,和另一矮小的身子紧紧贴在一处,颤抖着躲避周围的危险。
将他们围住的酒鬼们显然喝得多了些,舌头都大了起来,吵嚷着道:“小鸡崽子不长眼,连爷爷我都敢撞,也不打听打听,这京都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哪个不知道我的名号!今天爷爷心情好,不与你计较,留下一两银子,你们快滚走!”
被围着的俩人看打扮该是哪家的小公子和仆从,许是未见过这般场面,竟被些地痞流氓吓破了胆,如被野狼掏出窝来的小兔,除团在一起祈求怜悯外再无他法。他们越害怕,酒鬼们越得意,不由伸手推了他们一下,这两个立刻惊叫起来,声音尖细,居然是两个女子。
难怪这么害怕。
李温立刻走上前去,护卫们怕酒鬼不辨泰山冲撞了李温、赶忙将三个酒鬼制服,酒鬼们本还骂骂咧咧,看这群人人数众多又凶神恶煞,酒都惊醒七分,不敢再说什么,只强撑着面子讲着自己的委屈。李温斥道:“你们几个喝了几碗黄汤人鬼不分,怕是走路都走不稳,撞在了人家身上反而讹诈人家,无非是欺软怕硬、仗恶欺民,天下都如尔等百姓如何安宁!把他送官府去,叫官差好好给他们醒醒酒!”
侍卫们立刻应下,三人押着他们送官衙,其余人仍护在李温左右。李温这才看向惊魂未定的两人:“你们没事吧?”
两个女孩惊魂未定,听李温柔声询问主人打扮的那人方才慢慢抬起头来。这小姐不过二八年纪,眉疏眸浅、鼻细唇薄,像郭熙的山水图、王维的田园诗,初见并不惊人,细品却清新恬淡,叫人心怡。这幅远山淡水刚惊了风雨、水乱山颤,清天熏胭脂、霞光蒙细雨,浅浅的眉眼水灵灵望向李温,惊慌下漾着感佩。李温见惯了赵熹、怀章这样的美人,其他人轻易入不得眼,可眼前这清丽恬静的小姐却深深映进他的眼中。
小姐看李温风度翩翩仪表堂堂、又替自己赶走坏人,对他感激不尽,稳了稳心神,微启娇唇:“我……”小姐忽然想到什么,贝齿叩桃花,沉了沉声,改口道:“没事,本公子和书童都无碍。多谢公子相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