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不甘怨愤都冲刷去了。 她当然很好。 再没有人比她更好了。 孟彰定睛看她许久,终于妥协地垂下目光。 “既如此,那这门亲事我应了。” 孟蕴失笑:“嗯,多谢阿彰为我费心。” 顿了顿,她又说:“我们很高兴。” 孟彰看她一眼,从袖袋中摸出一个木匣子来递过去。 这木匣子不是其他,正是不久前顾旦送到孟彰这里来的那个。 “这是贺礼吗?”孟蕴接过,打开后更是欢喜。 孟彰强调:“不过是友人刚好这个时候送过来的而已。” 孟蕴一点不在意孟彰的话,小心地将匣子里的竹简取出,认真辨认上面的字迹。 孟彰安静坐着,并不打扰她,自个儿打量这药圃中生长的药草。 他也并不是净打发时间的。 这是孟蕴的梦境,只要孟蕴不曾防备警惕他,孟彰完全可以通过解梦的方式从这些药草中捕捉到某些信息。 “……看出什么来了吗?”孟蕴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孟彰转回目光,果然孟蕴已经放下手上的竹简了。 “看出了……阿姐你这段时日过得很充实啊。” 孟蕴笑睨他一眼:“你可要见一见他?” 孟彰没多大兴趣。 “再看吧。” 孟蕴叹了一声。 孟彰抿了抿唇:“最近我实在不好见他。” 他怕会打起来。 孟蕴果断地转移了话题:“再过段时日,我们这一支新孟氏就要迁出安阳郡了。阿彰你还会来见证的吧?” 既然分了宗,那新分出的宗族搬离祖地另行寻找地方扎根是应当的事。 总不能都分宗了,还同挤在一个地界的吧?那还不如不分宗呢。 “茅山那边都已经准备好了?”孟彰问。 是的,孟珏他们这一支孟氏新的聚居地已经定下了,是茅山。 茅山地界挺大的,容得下一个新孟氏。 孟蕴点头:“自然。” “日子在什么时候?”孟彰问。 孟蕴说:“约莫就在一个月之后。” “……他也会来见礼?”孟彰先问道。 孟蕴含笑看着孟彰。 孟彰偏了头去:“宗族迁徙乃我们家中大事,我当然不会缺席。” 孟蕴高兴抚掌:“阿父阿母他们一定会很高兴的。” 孟彰盯了她一眼,语气幽幽:“顾瑾也会很高兴的吧。”毕竟亲事敲定,基本可以往外透露风声了。 孟蕴不在意孟彰的语气,还跟他说:“放心,他会给你准备见面礼的。” “稀罕?”孟彰起身往外走。 孟蕴并不留他,笑着从梦中醒来。 便是晨早给孟珏和谢娘子请安的时候,她心情也好得很,那唇角上扬的弧度怎么也压不下去,惹得孟昭和孟显连连看她。 “怎么了?”又一次抓住孟显的视线时候,孟蕴不由将身体往孟显的方向探了探,压低了声音问。 孟显看了看上首的孟珏、谢娘子和孟昭,也低声跟孟蕴说话。 虽然没什么用处。 “是我们该问你的吧。你今日心情好得出奇,是阿彰点头了?” “对,他同意了。”孟蕴笑着回答道。 孟显看她一眼。 孟蕴问:“二兄,有事?” 孟显目光往上一抬,孟昭也正正在这个时候往下递来视线。 两人目光碰撞的那一刻,孟显点了点头。随后他就对孟蕴说:“待会儿我们去大兄那里坐一坐。” 孟蕴没有意见。 上首的孟珏和谢娘子只作不知,仍在继续商谈分宗之后的诸多事宜。 “再有两旬我们就要离开这安阳郡了,族人们的一应杂事还需得安排妥当。阿昭,你那边可还顺利?”孟珏问。 孟昭点头:“虽然族人们大多都还有些不舍,但两旬时间,足够他们处理完分宗后的杂事了。” “那就好。”孟珏点头,他又不忘提醒孟昭,“虽然我们这一支要在茅山扎根,可孟氏是孟氏,阳明观是阳明观,你和阿显两个要分清楚才好。” “我们知晓的。”孟昭回答说,“我和阿显已经在观中弟子面前仔细分说过了,只不过是我们孟氏一族新搬迁过去,确实还需要阳明观帮着联络地界中的各方罢了。” 再怎么分割,他们兄弟四人也还是阳明观的开宗祖师。两方联络摆在那里,又怎么可能完全撕扯开去? 所以该用的关系还是得用。 孟昭这样说着,目光就落到了孟蕴身上。 孟蕴坐直身体,对上屋舍中一众血亲的目光:“你们放心,族中这边不会有人干涉阳明观那边的。” 顿了顿,她又说:“毕竟,我们的族人都是明事理的。” 不明白事理的那些,自然会有人教他们明白事理。 听明白孟蕴话里的意思,孟昭和孟显一时尽皆摇头失笑。 孟珏和谢娘子却是甚为赞同地点头。 请安结束,孟昭、孟显和孟蕴却没有似往日一般各自散去,而是转移到了孟昭的院子里。 “大兄、二兄,你们叫我过来有事?”孟蕴问。 孟昭给孟显和孟蕴递上了茶水。 “昨夜里我见过阿彰,问了他一个问题,”孟显将杯盏放在一边,“他没有告诉我答案,只叫我来问你。” 孟蕴无奈地拖长声音:“阿彰到底是不太乐意。” 她掀起了眼皮,秋水明眸看定孟昭和孟显两人。 “阿彰叫二兄你问的什么?” 孟显就说:“我问他你们两个瞒着我们俩的东西。” 孟蕴听完,面色很有些奇异,看着是似懂非懂、似睡非睡的惺忪。 孟昭和孟显两人当下就小小地皱了眉头。 孟蕴是走巫祭修行一道的不假,但她从来都是跟谢娘子一样祭祀天地、自然、万象之灵的,从未真正侍奉过哪位神祗,怎么会…… 还没等孟昭和孟显想明白,那边似睡非睡的“孟蕴”忽然掀开眼皮子,往他们这边递来一个眼神。 带着笑的,既熟悉又带有几分陌生的眼神。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恶意不存、更多善意的眼神,却摄住了孟昭、孟显的心神,叫他们所有思绪全都僵滞冻结,连思考都做不到。 还是“孟蕴”只看这一眼,若不然孟昭和孟显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转过来。 这是……赤`裸又直白的生命本质的差距。 孟昭和孟显都不敢看孟蕴,各自伸出手去拿茶盏。 但那手实在是抖得厉害,原本没动过的一盏茶水只有一两口是入嘴了的,剩下都洒在几案和他们的手上了。 孟昭、孟显这会儿的模样甚是狼狈,可明明是“罪魁祸首”的孟蕴自己却不明所以,只睁着眼睛奇怪地看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