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米七五。 收起心神,俞栗叹了口气,拧干毛巾,避开心前区和腹部,轻轻擦拭起来。 第一遍擦完后,他给宴时庭盖好被子,重新拿了张毛巾打湿水拧干,然后叠成长条放到宴时庭的额头上。 做完这些,俞栗轻轻松了口气,看向昏睡着的宴时庭。 这三年来,俞栗对宴时庭都是害怕、躲避的心态,以至于面对那张脸时,他总是不敢细看。 现在或许是因为那双冷漠疏离的凤眸闭上了,不再给人带来压迫感,俞栗也就敢直接去看宴时庭的脸。 于是他突然发现,宴时庭的睫毛很密,还很直。 而且不知是不是生着病的缘故,宴时庭神情疲惫,发丝略微凌乱,显得还有些脆弱。 俞栗猜,刚刚宴时庭让他喝完粥就回去,可能是不想自己生病的样子被他看见。 仔细想来,这是他第二次在宴时庭脸上看到别的神情。 上一次是疲惫,这一次是脆弱,都是外界绝对不会拿来形容宴时庭的词。 俞栗觉得,这种时刻的宴时庭,就会很像一个普通人。 会累,也会生病。 好一会儿过去,宴时庭脸上的红意还没有退。 俞栗又给他测了下.体温,39度。 他起身拿酒精去兑了半盆水,继续给宴时庭擦浴。 窗户外的天空已经黑了,游轮没再行驶,而是停在了海面上。 明月高悬,外面一片安静,只有偶尔的海浪声。 俞栗埋头认真地给宴时庭擦着身体。 擦到右手时,却见宴时庭手腕一翻,轻轻抓住了他的手腕。 俞栗一怔,抬头撞上宴时庭茫然的眼神。 “俞栗……”他声音沙哑,呢喃般叫着俞栗的名字,也不知道是清醒着还是迷糊着。 俞栗应了一声:“宴大哥,是我。” 宴时庭半睁着眼看他,好一会儿,眼神才逐渐清明。 “你怎么没有回去?” 俞栗笑了笑,“我没有答应要回去呀。” 宴时庭一愣,抓住他手腕的力度松了下来。 俞栗趁势抽出自己的手,道:“你刚刚烧到了39.5度,我就给你擦了下身体。你现在感觉好点了没?” “嗯,多谢。” 宴时庭手撑在床上想要坐起身,刚有动作,身上的薄被就滑了下去,露出结实的胸肌。 二人都是一怔。 俞栗脸红了起来,摸了摸耳垂,连忙跑到旁边的衣柜里拿出一件浴袍。 “擦身体要脱衣服,我,我不是故意的。” 他还没忘,宴时庭对同性恋可能是持讨厌的态度。 况且就算是不讨厌,任谁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被同一性别的同性恋脱了衣服,都会被吓到的吧。 俞栗着急解释完,将浴袍放在床上便转过了身。 宴时庭微微皱眉,眼神复杂地看向他的背影。 好半晌,宴时庭起身穿上浴袍,朝着俞栗道:“我知道,没事。” 俞栗这才松了口气。 他回过头,看见宴时庭皱着眉站起了身。 俞栗连忙上前想要搀扶一把,刚碰到宴时庭的手,他就被那滚烫的温度惊到。 “宴大哥,你还在发烧。” 他话音刚落,宴时庭便突然没了力气,倒向他怀中。 突如其来的重量让俞栗往后退了一步,背抵到了墙壁。 宴时庭的头埋在他颈间,呼出的滚热气体尽数打在他脖子上。 俞栗下意识缩了缩肩膀,双手环住宴时庭的腰,将他重新挪到了床上。 宴时庭双目紧闭,薄唇颤抖,喊着他的名字:“俞栗……” 俞栗连忙安抚他:“我在呢,哥。” 他又把被子盖到宴时庭身上,拿起掉在床上的毛巾继续擦拭着宴时庭的身体。 这一晚,俞栗前前后后给宴时庭擦浴了三次。 这期间每次摸到宴时庭还是很热的皮肤,他都急得快要哭出来。 再一次给宴时庭量体温,发现终于降到38.2后,俞栗才长长吐出一口气。 总算好点了。 不过也不能大意,宴时庭有可能会再次发烧,所以他今晚最好还是就在这儿守着。 俞栗拿下宴时庭额头上的毛巾,重新浸湿后拧干放上去。 忙到现在,他的腰也有些酸痛。 俞栗干脆坐在地毯上,趴在床边,腰上才好受些。 他看向沉睡着的宴时庭,低声道:“我就占用你一小点地方,你醒来别生气啊。” “晚安。” * 夜渐渐变深。 宴时庭醒来时,听见剧烈的夜风声。 他转过头,视线搜索一番,最终看到了床边睡着的俞栗。 床头的夜灯亮着,似乎是觉得刺眼,俞栗脑袋蹭了蹭手臂,将脸埋在双臂间。 宴时庭手指动了下。 一颗心在这样寂静的夜晚里跳得飞快,他按住心口,抿紧唇坐起身来。 身上发烧的不适感已经没了。 宴时庭深呼吸了几下,下了床,将俞栗打横抱起。 最后,动作轻柔地放到床上,关闭了夜灯。 “俞栗,晚安。” 第14章 这一觉睡得很香。 俞栗生物钟自然醒来的时候,看见的是套房墙纸的花纹。 他意识迷糊,看了好一会儿才发现他躺在床上。 等等,床上! 昨晚他不是趴在床边睡着的吗,怎么会跑到床上来! 难道是睡姿不舒服,所以梦游爬了宴时庭的床?! 俞栗猛地僵住,完全不敢动弹一下,就怕一动便会看见同样躺在床上的宴时庭。 ……那个早上给他带来的心理阴影实在太大了。 思绪乱飞的时候,俞栗听到了一阵咳嗽声,是从沙发的方向传来的。 俞栗回过神慢慢坐起身,看到宴时庭靠坐在沙发上,以拳抵唇咳嗽着。 余光瞥见他的动作,宴时庭转头看了过来:“醒了?” 俞栗揪了揪被子,还好还好,担心的事没发生就好。 他悄悄松了口气,点头:“嗯。那个,我怎么会在床上?” 宴时庭的声音也很沙哑:“海上温度低,还刮了大风,你在地上睡会着凉。” 俞栗有些不好意思,是他自己没注意到,刚刚醒来时还瞎想。 他起了床,瞥见宴时庭身上的毛毯,顿时明白对方昨晚下半夜睡的是沙发。 可宴时庭还生着病呢。 俞栗顿了顿,道:“宴大哥,你可以叫醒我,让我睡沙发的。” 宴时庭回过头没说话,又急促咳嗽了几声。 不说别的,俞栗照顾了他大半夜,就因为这个他也不可能让俞栗去睡沙发。 看着宴时庭的神情,俞栗或多或少也明白了。 他抿紧唇,想到宴时庭沙哑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