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一根枯树枝捅了捅他,她低着头,江河只看到她马尾辫上那根绑的很紧的红色皮筋。 “照片……是你捡回来黏的啊?” 他点点头,内心涌上愧疚,小心地扯了扯她的衣角:“对不起。” 女孩这次没推开他,而是递给他一块饼干:“烫。” 那是江河吃过最好吃的小熊饼干,外焦里脆,特别香。 尽管底部烤的有些焦糊。 - 回到家后,江河很兴奋,他迫不及待想跟母亲分享: “妈妈,今天姐姐教我打回去了!” 萧婧还坐在桌前,披着永远改不完的作业,她疲惫地看着他浑身的泥巴点子:“……你怎么又弄得这么脏?” 江河看了眼刚洗完手出来的季知涟,脸红扑扑,眼睛也很亮:“妈妈,你教我的也很对,但……” 他还没说完,就被萧婧皱着眉头再次打断:“你的衣服怎么每次都弄得这么脏?这衣服是刚买的,你却一点都不爱惜。” 她摸着手上常年握笔的粗茧,叹了口气:“妈妈也很累。” 江河还长着嘴,但他已经不敢再吭声了。 - 夜晚,月凉如水。 窗户开了条缝,风将窗帘吹的鼓了包。 季知涟躺在下铺,那鼓起的帘子几次痒痒地扫过她的鼻子,她连打了两个喷嚏,登时睡意全无,暴躁地将那布料握在手里。 江河在上铺,感到头顶的窗帘被绷紧,忍不住探出一个小脑袋:“姐姐?” 她负气的“啪嗒”一声将窗户关紧,又将窗帘拉好。 却发现手边的窗帘有了意识般在晃动。 她轻轻扯了一下,上面的力道也轻轻扯了一下。 她重重扯了两下,上面的力道也重重扯了两下。 季知涟忍不住笑了:“江河,你无不无聊。” 上铺传来男孩的笑声,似是不好意思地躲进了被子里:“不无聊。” “你说你的小名叫年年,可为什么你妈妈只叫你小河?从来不叫你年年?” “因为,”男孩从被子里伸出头,咬了咬唇:“小名是姥姥取的名字,妈妈不喜欢。” “哦,那我以后也叫你小河。” “……不要啊姐姐!”他慌了。 “小鱼小虾小河!”女孩眯着眼,双手枕在脑海,幼稚地唱起了反调。 “呜呜……是年年……”他垂死挣扎 “小鱼小虾小河啦啦啦啦……” “年年……”男孩的抗议声渐弱。 在这个如水般汩汩流淌的夜晚,未来还没有现出端倪,夏天的风还在安全的吹向远方,两个孩子什么都不知道,他们在欢笑。 “——晚安,小河。” 第10章 知知 子艺机构的王滨校长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毕业于京电表演系。早些年玩得好的那一帮同学,如今已在两大院校身居要职。他高大健壮,总是一副笑模样,因为常年健身,看上去只有三十多岁。 王滨崇尚佛学,时常把国粹文化挂在嘴边教导学生,今年机构的周年庆,开场就是一番慷慨激昂的正念发言。 季知涟对他没什么好感,直觉使然,她觉得他并不像表面上那副正派模样。中华博大精深的优秀文化,更像是他树立人设的一种手段。 隔着大教室的窗户,她没进去,站在后门玻璃虚望了一眼。苗淇正在台上发言,她巧笑倩兮,将学习生涯描述的精彩纷呈,引起台下年轻学生们一片振奋激动。 这种场合还是苗淇应付得来。 季知涟没坐电梯,一路下楼走到未星大厦楼下。这附近没什么变化,大楼旁边那一排矮楼依旧,四处烟火气,什么驴肉火烧、脆皮鸡拌饭、宜宾小面都在那一溜开着,小店门面脏乱,东西却很好吃。 她逛了一圈,点点记忆在脑海中略过。此时已经八点半,刚掏出手机准备打车,就看到微信一连弹出三条消息,隔着屏幕都能感到苗淇的张牙舞爪:我看到你了!别走!等我!!! 十分钟。 季知涟单手回复道,敞开风衣,迎着大风给自己点了支烟。 苗淇下来得比想象的快,身后还跟着三人,分别是江入年、某师弟、还有—— “阿季!”淙也看到她很高兴,他顶着一头新染的深咖色及肩发,全身衣服都是大牌,身段是常年练舞的柔韧。 他有张很精致的脸,带着一身少年气。此时亲昵的从她口袋里摸出烟盒,掏出一支与她对烟:“你这学期都忙什么呢?给你发消息也不回,对了,我今天的搭配好不好看呀?” 前面只是寒暄,后面那句才是重点。 季知涟也很久没见过淙也了:“好看,今天的搭配很衬你。” “是吧!”淙也挽上她的手臂,对苗淇冷哼一声,昂起头:“你!听见了吧?” 苗淇笑意盈盈看了一眼旁边异常安静的江入年和不敢乱看的师弟,又看回季知涟,明知故问道:“今晚还回学校吗?” 淙也对她低低耳语,精致的鼻尖快要挨上她的,不知说了什么,她轻笑一声,虚虚揽上他的腰。 “不回了,明天上午没课。”季知涟冲苗淇摆摆手,她拥着淙也拦了辆的士,漫不经心道:“去做点爱做的事。” 自始至终,她都没有看江入年一眼。 而那少年也格外安静,就像融入了周围、化为背景板一样。 - 瑰丽酒店。 淙也洗完澡,穿上白色浴袍光脚“哒哒”走出来。 他走路间如行云流水,自有一番优美腔调,宛如一只随时准备开屏的孔雀,哪怕招摇也让人挪不开眼。看到季知涟半靠坐在床头,半阖双眼间一片空茫,不满地俯下身,用牙咬住她白色衬衣的领口向外扯去。 她看向他,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擦过他的下颌,他便顺势含住她的指尖,熟练地用舌尖吸吮辗转。 两个人断断续续约炮了有一年多,对彼此的喜好早已熟稔。 季知涟按住他的后颈,淙也便很自然地倒在床上,目光扫了眼桌上的几个黄色外卖袋,眯眼道:“今天想我怎么配合?” 她不答,任由他的手指灵巧地解着她衬衣的纽扣,身下的人知情识趣,与他共同分享的每个夜晚都很愉悦。 可她在这样的时刻,脑海里却猛然一凛,不合时宜地想到了那个少年—— 世界是黑的藏污纳垢的,是脏的昏天暗地的,只有他的眼神是一抹孤零零的白,干净的像是冬天的第一场雪。看着她的时候,纯粹干净的仿佛某种信仰。 他望着她,望了又望,黑漆漆的眉眼间似有千言万语,到了嘴边,也不过是一句温柔的叹息。 他说:你想怎么样对我,都可以…… 淙也的手还搭在她的腰上,等着她的下一步动作,却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