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苗淇只跟季知?涟说过,因?为她知?道她能懂。 这是过往厚重的女性间的本能。 天色渐暗,风变的冷了,苗淇肩膀上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季知?涟将自己的黑色皮衣抛给她,她毫不客气的穿上。 “渴望被爱,是所有人类不可救药的通病。没什么值得羞耻的。”苗淇眸光盈盈,斜眼睨她:“但归根究底,渴望本身是不值得期待的。但如?果有人真心爱你,管他是谁呢,先享用不好吗?何必自己厌恶自己?谁如?果爱我,我就?先享受着,管它呢!” 季知?涟看海,今天的海墨水一样浓稠,看久了像旋涡,会将人吞噬。她的手指无意识敲击桌子:“不一样。” 她眼底空茫一片,无星也?无月。 苗淇挖了一勺凉了的海鲜沙拉,含糊不清:“我们班里,我最希望你幸福,不是因?为我有多喜欢你,而是如?果你都能幸福,那?我的幸福也?就?指日可待了。” 季知?涟气极反笑,无奈道:“瞧瞧,这说的是人话吗。” 苗淇笑的花枝乱颤,冲她撅起红唇,隔空“啵啵”两下。 - 肖一妍回?到北城已经两个月,搬家、入职、适应新工作,她快忙疯了。 两年多没写剧本,前面几次会议把她折腾的够呛,好在有前辈带她,一切都在回?到正轨上。 这天,她请了个假,避开晚高?峰,早早来到“羿”火锅店。 一路上肖一妍疑神疑鬼,总担心周围有狗仔。 在服务生带领下,她推开包厢的门,关严,转身愣住,狐疑地看了眼时间,不好意思锤头?:“我迟到了?哎呀不会吧……” 怎么江入年已等候她多时了? 他此时站起,有些微微紧张:“没有,是我到早了。” 肖一妍看着他,觉得干涩的眼睛都舒畅了不少,忍不住吐了吐舌头?:“我跟我男朋友说,我要去见丰神俊朗的男明星了!他气的想飞来北城骂我,如?果他真来了,我可得感谢你,要请你吃饭的!” “那?也?是我请肖师姐。”江入年声音温润。 两人入座,江入年递给肖一妍菜单:“这几个是他家的招牌,一定要尝,其?他的你再看看。” 肖一妍接过菜单,大大方方加了几样,然后支着下巴,看着他叹气。 “所以你约我吃饭,是想问知?知?怎么样了,对吗?” 太久没听到这个名字。太久没和与她有关的人交流过。 乍一下听见这两个字,亲昵的,熟稔的,带着记忆的。 他的思绪空白?了一秒,身体却被一股强烈的电流击过,江入年不得不闭了下眼,压下那?在四肢百骸的颤意。 江入年再抬眼时,清凌凌的眸子里尽是黯淡:“对不起,我不该打听的。” 肖一妍于心不忍,她是季知?涟的朋友,会无条件站她,但她也?了解江入年的为人。 她十分困惑:“我可不可以知?道,你们当?年为什么分开吗?” 他没有说话,许久开口,慢慢道:“因?为我骗了她,我其?实很早就?认识她了。” 江入年的声音变得很轻,很温柔:“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已经认识她了。” “很小,是多小呀?” “五岁。” 肖一妍大惊失色,筷子落地,她猛地捂住嘴,引来江入年诧异的眼神。 肖一妍是谁啊!她可是看过无数言情?小说的人啊,还?有那?些离奇曲折的二次元动漫,一时间,脑海里已经转了八百个念头?,组织了一千六百种爱恨纠葛、爱而不能…… 她福至心灵,结结巴巴地指着他道:“所、所以、你不要告诉我,《夜覆今舟》是取自你们小时候的一些经历?” 江入年沉默。 他没有否认。肖一妍两眼放光,激动地大叫一声,又紧紧捂住自己的嘴:“我的天哪!这也?太浪漫了吧!我高?中时磕的CP居然成真了?活了?就?在我身边?还?上演了后续?我怎么吃的这么好啊!” 江入年:“……” 一个服务生听到包厢里的动静,赶忙拉开门看了眼,又立即道歉关上。 江入年看着火锅汩汩冒出的泡泡,不发一言。 半晌,他摸摸鼻子:“所以,你能不能告诉我,她过的还?好吗?” 他眼中是虔诚的恳切之色。 肖一妍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不好,你既然还?是放不下,为什么不干脆去找她?” 她的问题过于直白?,江入年已经很久都没有听过这么直接的问话了。 像是回?到了大学?。 他平静道:“她不愿意见我。” 肖一妍叹了口气:“我还?是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如?果你不方便讲,那?就?算了。但有一件事,我可以告诉你……” 他屏息,安静地看着她。 肖一妍两个小拳头?握的紧紧的,她鼓了鼓脸,忍不住道:“你知?道夜覆今舟的上一句是什么吗?” 他微微一怔。 肖一妍说出四个字。 - 江入年今晚一直克制压抑的情?绪,在此刻终于泛滥成灾。 他略过眼角,放下手臂,那?里一层薄薄的潮湿咸意。 ——思如?狂潮,夜覆今舟。 原来,并不只是他一个人,铭记着那?段岁月。 第38章 知知 沿海城市的六月是多雨之季,浓墨的天色光影逃窜,金色雷电在云层中翻涌,雨点大而冰冷。海面四周是山峦叠影,浪潮席卷沙滩,发出一波一波的摩擦声响,将沙滩冲刷的平整坚实。 雷声在天地间震颤。 季知涟坐在沙滩上,鞋子和裤子都被浸湿,她环抱自己,任由身体被海水和冷雨刺激出一层密密的鸡皮疙瘩。 海面乌沉,她克制着自己一头扎进海水里的欲望。而这?种欲望,从她卖掉北城的房子、彻底离开那里前就已经极为强烈。 看到厨房里灶炉的蓝色火焰,会?有想要?伸手抚摸的冲动?;凌晨走在天桥上,伫立良久,俯身幻想自己跌落;当?发现?自己反复在淘宝上下单、退货某种药剂后、当?醒来看到自己身上莫名的伤痕时——她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是在失控。 季知涟将自己的失控视作软弱,因此更?加厌恶自己——从身体到灵魂,没有一处喜爱。 离开北城,来到遥远的惠城,离开了熟悉的一切,激越的往事痕迹终于远去,她灵魂深处的匮乏却暴露无遗,她发现?自己虽然?获得了短暂的平静,却越来越疲倦无力?。 甚至,意识到这?一点后,愤怒的情绪都变得淡薄。 - 刘泠电话打进来的时候,季知涟刚到家,脱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