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孩,年纪太小了。 他有记忆的时候,弥隅可能早已离开了F区。 “怎么了?”弥隅问。 “他不信我,也不认得你。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身份已经被看穿,尽管无济于事,云落还是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搭上手臂,刻意盖住金光灿灿的肩章,“弥隅,我看上去很像坏人吗?这么容易就被打上标签。” 弥隅摸着鼻头轻笑:“你?不像天生的坏人,看起来倒很容易被坏人利用,一条路走到黑,执迷不悟。” 云落听出来,这又是在打趣他的过去。 被心思澄澈的小孩子怀疑已足够难堪,弥隅还不分场合开这样的玩笑,他笑不出来。 “弥隅?”地上的小孩却在听到某个关键词时突然抬头,死死盯住弥隅的脸,确认一般问道,“你是弥隅?” 弥隅点头:“认得我?” 那孩子的头拨浪鼓似的摇了摇,而后觉得不对,又点一点:“其实不认得,但是小九哥哥总提起你。” 小九。弥隅面色短暂变了片刻,有些阴沉,小孩子看了难免误会,以为说错话惹到了人,瑟缩着又向墙角里躲了躲。 他没说错话,只是不小心揭开了弥隅心上最新鲜的那块疮疤。 弥隅压下翻涌的情绪,伸出手:“既然认得我,不想饿肚子,就拿过来。” 送走弥久之后,云落再没见过弥隅脸上露出脆弱神情。这样的念头曾经一闪而过,却被通感捉到。 他便不避讳地问起。 “总要至少有一根承重柱,才能撑起一个家来。你累了,我就替你多撑一会。” “什么时候我撑不住了,你就不要偷懒了。” 当时他好像是这样说的。 那时才得知真相不多久,云落最无措的时刻,被他尽然看在眼底。 他强迫自己从F区的悲痛中走出,为了云落许诺给他的一个家。 尽管前者意图里还包含了颜言和陆安歌,但弥隅主观忽略。浸在爱河里的人,事事率先想到另一半,要他们撑起一个所谓的家,指望不上。 小孩子的防备果然来得快去得也快。显然弥久在他心里的置信度不亚于传闻中的“弥隅”这个名字,他将压缩饼干递出去,毫不犹豫。 弥隅轻而易举扯开包装袋,又如约将食物递还回去,以示诚意。 “刚刚问你认不认得他,你明明说...”云落话说一半,声音戛然而止。 他指着弥隅,问,“认不认得这个人”,得到否定回答。 然后才指指弥隅的胸牌,要他确认。 小孩子对着那两个烫金的大字怔然许久,还是摇了摇头。 于是云落自然以为他其实并不认识弥隅。可他忘了,生在F区,这个年岁的小孩,哪里识几个字。 那间弥隅好不容易换来的学校,早就在不久前,匆匆地建起,又匆匆覆灭了。 他从未提起过弥隅的名字,而小孩子也从未见过弥隅的脸。 时间流逝时从不告知世人,仿佛只是眨眼间,弥隅离开F区竟都快要四年。 曾经F区无人不晓,四年后再归来,见过他的人都走得匆忙,最终只剩给后生,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 一刹那间,云落觉得小孩子对S区的恨意,其实本无需纠正。 日出前,弥隅从S区的军装上解下那一块胸牌,放到已经睡熟的小孩子手里,包裹着握紧。 【作者有话说】 忘了放存稿!! 晚了一小时,放了两章,应该有6000+~接下来日更字数比平时多多,但还是2-3k+一章,不会太长,大家就还一章一章买就好,觉得不好看了可以及时止损! 第94章 陆安歌,禽兽Alpha 颜言已经在实验室里,围着那一块克洛索,焦头烂额了数天。 云落和弥隅数次想要进去看看,被访问权限拦在舱外。正要离开,却见陆安歌从舱内出来,不几分钟又开门进去。 进进出出,畅行无阻。 两人面面相觑,回过神来,终究是自讨了个没趣,于是灰溜溜夹着尾巴回去,颜言不叫,就绝不再起询问进度的心思。 这晚弥隅百无聊赖,左晃右晃,还是晃到了训练室。 云落正带着拳击手套搏击,重拳接连打上悬挂的沙袋,手臂微微隆起的线条一览无余。浑身沁满了汗,从脖颈到前胸,皆是一片淋漓。 “喂,”弥隅躲过朝他荡来的沙袋,掌心抵住,探出头来问,“不是说好同自己身份和解?这里没有积分榜,也无人勉强你做Alpha,放过自己,休息一天不行吗?” 云落斜他一眼,又盯紧沙袋,径直一拳又打过去:“我没有为难自己。只是不想再有人出事。我死了不要紧,但不能有人因为我死掉。” 沙袋晃了几圈,面前闪现出一个人。弥隅双手背过身去,将沙袋在身后稳住,与云落之间只剩咫尺距离。 “云落,”他什么也没做,只是轻声地说,“你如果死了,是很要紧的事。” 云落出声前,他一步迈开,闪出云落视野,将身后的沙袋重新让了出来。 而后,又恢复一如既往的语气,半笑着说:“云少校,下次再讲这样的话,不要说‘有人’,最好能明确一点,讲‘云上将、颜言、弥隅、陆安歌’。我不同云上将争,所以如果能把我放在第二位,就很好;当然,在我的名字前加上‘尤其’,就更好。” 云落低头,答他说:“我会好好活着。” 算作对他第一句的回应。 而第二句,就又这样悄无声息地被翻页了。 云落又是一拳砸出去,定住的沙袋又摇晃起来。晃得有些心不在焉的,和打拳的人也没什么分别。 弥隅依旧坚持不懈地叫他“云少校”。 早就不是少校的身份,如今断也无法再回到S区,大概此后也将无缘任何军衔。 这样的称呼,每多叫一声,都是折煞他看似光鲜的过去。 多心地想,难免觉得又是一番赤裸的嘲弄。 可他知弥隅没那个意思。单纯只是叫习惯了似的,三番五次说了也不改口,不知是无心还是刻意固执。 隔壁的实验舱突地一声巨响,恰到好处插入彼此都没有说话的安静间隙。 像是什么东西撞上了瓶瓶罐罐,金属声、碎玻璃声,稀稀拉拉响了一地。 云落与弥隅对视一眼,拳击手套来不及摘,转身便出了训练舱。 舱外走廊上,一个黑色的残影刚巧消失在通往大门的拐角。弥隅抬腿欲追,被他拉回:“跑了就算了吧,先看颜言和陆安歌有没有事。” 实验舱门大开,各种实验药剂散落一地,金属和玻璃制品倒的倒、碎的碎,如被洗劫一般,一片狼藉。 颜言惊魂未定,接连灌下几口水,喘息仍有些粗重。 “怎么回事?!” 陆安歌说:“破解了舱门密码进来的。恐怕是今早去避难所的时候被跟了,来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