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这周季常去找你没?” 顾子梧慢慢嚼着,只拿眼看苹果:“嗯。” 林榕珊:“那……” 顾子梧:“我们只聊工作。” 顾建明这时候来打圆场:“榕珊,孩子难得回来一趟,让他喘口气吧!” 顾子梧看了眼父母各自朝两个方向坐的姿势,把最后一口苹果吞下,站起身:“我先走了,你们早点休息。” 林榕珊不再说什么,跟着顾子梧走出客厅,看他在玄关换了鞋,和保姆走出门。她站在门口,藕色针织衫衬得她的身形在冬天里十分赢弱,她嘱咐道:“路上小心。” 顾子梧回头,看着林榕珊,最后说道:“嗯,进去吧,外面冷。” 顾子梧去车库把车开出来,保姆提着袋子坐进后车座,笑说:“顾夫人今天一大早就去超市买菜准备了,她对小顾总这次回来是高兴的很哪!” 顾子梧:“嗯,我知道。” 保姆搓了搓裤腿,说道:“这次你们说要给我投保,这真的是,不知道怎么感谢了!平时顾夫人逢年过节也给红包呢!” 顾子梧手握方向盘转弯:“应该的,蔡姨在我们家幸苦了。只是我有件事想拜托你。” 保姆立即道:“小顾总你说,有什么事我能做到一定做!” 顾子梧:“不是很难的事,我有一个朋友在泰禾银行锦明支行,这个月还差三万,他的存款业绩才达标,蔡姨给帮忙开个定期吧。” “嘿!多大事啊!当然可以啊!”保姆一口答应。 顾子梧说:“他叫唐云清,是里面的大堂经理,到时候你直接去找他,就不用说是我推荐的了,朋友一场,不想他挂在心上。” “成!” 顾子梧送了保姆后回到家,刚脱下外套,季常的电话就来了,一接通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顿问:“喂,兄弟,人我给你挂名下了,解释解释吧!到底怎么回事啊!我怎么瞅着不对啊!” “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季常还在消化白天的震惊:“你没说你喜欢男的啊!” 顾子梧反问:“那我该喜欢什么?” 季常那边像是在和老婆看电视,不时有电视剧的声音传过来,他嘀咕道:“我还以为好看到惨绝人寰,这也就一般好看嘛……”接着他又怀疑顾子梧是不是一时兴起,就试探:“子梧,我看那个唐云清,一派斯文,不像是玩这个的。” 顾子梧正往落地衣架上挂着外套,闻言一顿,问:“你觉得我是玩的吗?” 季常:“我觉得不觉得不重要啊!你父母……” “这些问题我都会去解决。”顾子梧挂了外套就去卫生间洗手,他打开手机免提放镜柜上,开了水龙头。 季常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才见五次面你就要追人家。” 顾子梧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左额角的那块疤,他似是回想起什么,声音略微和缓:“住城西的时候认识的。” 季常抓住了关键点:“啊?兄弟你才初三吧当时,那人家呢?他不会才小学吧?!你禽兽啊你!” “当时没这些想法。” 是啊,小孩子懂什么呢,只知道对方与自己合得来,他们可以是朋友,还可以是知己,不可否认再见到唐云清是惊喜的,在曾经困苦不解的岁月里,有这么一个人,与他相识,和他相似,即使直到分别时,许多问题两个孩子依然不解,但他知道,唐云清是特别的。只是他们分开太久,连他自己也不确定唐云清是否还像小时候一样会惹他挂心,他所认为的“特别”是不是变得“泯然众人矣”。 再相见时,唐云清的依然如故,令顾子梧少时的回忆汹汹而来,成熟的唐云清与少时的唐云清逐渐重合,越来越令他着迷,他终于确信,不管他是不是那个顾子梧,唐云清依旧是“特别”的唐云清,一切都不能再用朋友二字解释。 他想,自己踽踽独行多年,与唐云清再聚一起可遇也可求,而能与唐云清融为一体,也算走过这人间。 不可控的,顾子梧这个晚上又梦见了唐云清。 —— —— —— 顾子梧初三下学期,学校举办运动会,运动会的最后一天是周五,他比完项目也不参加闭幕式,提前放学去超市买零食,来实现云清的“野餐大计”。 超市门口的车很熟悉,是顾建明的,顾子梧老远就在马路对面看见了,他想过去打声招呼,对面的红灯已然亮起,他看了眼红绿灯停下来,再看向顾建明的车时,却见到顾建明牵着一个五岁的孩子和一个女人上了车,顾子梧反应很快,他立刻调了个头,往家的方向去。 林榕珊已经下班,有些疲惫,她拿个杯子给自己倒了杯水,见顾子梧回来的早,有些惊奇:“今天这么早啊,学校项目比完了?” 顾子梧却语出惊人:“妈,我看到爸和别的女人在一起。” “啪啦!”是杯子掉落在地的声音。 顾子梧见林榕珊不可置信地瞪着他,随即表态:“爸这样做不对,妈,你如果离婚我也赞成的。” “说什么鬼话!”林榕珊突然大叫,她推了下顾子梧的肩膀,“顾建明竟然让你看见,他竟然让你看见!他遮一下都懒得遮了是吗!” 顾子梧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小小少年还算冷静:“妈你早就知道吗?” 林榕珊面色发白,开始自言自语:“他是不是……是不是要让那个女人进门,不行……不行……” 顾子梧:“妈?” 林榕珊镇定下来,她调整好情绪后,摁住顾子梧的肩膀,谨慎地说道:“子梧,你听我的,你只要做第一就行了,其他别管,妈不可能让他们进门的,听话,你是妈的筹码了……不,不,你是妈的希望,妈真的想我们都过得好……” 刹那间,许多零碎记忆随着林榕珊的话涌进顾子梧脑中,他突然有些明白林榕珊为什么从初一开始就对他的第一那么执着,他想安慰他母亲,但少年的叛逆心性使他又对自己的“被定义”感到不甘。 顾子梧吸了口气,说道:“我出去透透气。”说完就转身出了门,而林榕珊心力交瘁,无法抬手拉人,任他而去。 即使心里烦闷,顾子梧还是去了另一个超市,买了点零食装袋子里,去往小公园,或许今天是“多事之秋”,在小公园门口,他看见云清的爸爸与一个年纪相仿的女人争执。 女人一头齐耳短发,身材不似有的妇女一般臃肿肥胖,相反有些清瘦,但骨骼却像男人一样宽大,长手长脚,高瘦的男人也遮不住她的身子,她厉声对男人说道:“我说了你不要再找云清了!” 男人辩解:“我没让人看见!” 女人情绪似有些悲愤,她摇着头:“不,邻居已经说闲话了,我一个人带着他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