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挂了好几处彩的万女侠:“……” 万欣出离愤怒了:“瞧不起人是吧!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这可是我从贵人那儿新学来的句子,前辈你到底懂不懂啊!” “玉珍珍在哪里?” 万欣瞪着他,把剑往肩上一扛,她泄气道:“当然是在安全的地方,不是和你说了好几遍了吗,我让他和戚阳天一起呆在后方……好歹戚阳天也是现在的阁主,跟他在一起才是最安全的。” 楼外月顺手打掉几发暗器,道:“理由只有这个吗?” “……戚阳天不会让贵人死在他前面。”万欣道,“怎么,你还真想抱着贵人上阵吗?别开玩笑了,就算贵人有这个想法——” “嗯?玉珍珍如果想的话,那我也可以——” “——就算他有这个想法,你也不能真的这么干更何况他本来就没这么想!刀剑无眼啊前辈!我真服了,前辈我跟你说句心里话,打从认识那会儿我就隐约觉得你的思路跟咱们正常人不太一样……” 在战斗中嘚啵儿的万女侠毫无悬念被人削掉了马尾,幸亏楼外月懒洋洋地拉了她一把,不然削的就不是马尾,而是她拉得老长的马脸了。 头可断血可流,但头发不能断,头发不一样,留着长发,万欣还能骗玉珍珍亲手给她梳头呢! 楼外月欣赏地看着儿子这个倒霉侍女骂骂咧咧转身去和人算账,剑起剑落,血花一片,远去的万欣俨然是有一代灭绝师太的雏形了。 随后他微笑着,两根手指稳稳夹住不知何时送到颈边的刀刃,稍一用力,一柄缠绕众多冤魂的雪亮弯刀就碎了个彻底,楼外月侧过眸,柔声道:“偷袭不好,会吓到人的,知道吗?” 刀客跪地,一切发生在转瞬间,周围人完全没看清楼外月是以何种手法收走了刀客的性命,楼外月只是闲庭信步,穿梭在人群中,渐渐的,一种堪称震悚的情绪在江湖客中弥漫开来。 虽是霸主,虽是至强武者……可楼外月的表现,完全超越了习武之人的一般认知,一次旋身一个抬手,都能让人感到其后那不可超越,厚重到难以理解的实力。 强者让人尊敬。 强到超出规格……那就会带来恐惧。 这不是凡人该掌握的力量,楼外月根本就不该出生,他不属于这个人世! 若他是香座上拈花而笑的神佛,是一尊无害而慈悲的泥偶,世人倒很愿意源源不断为他供奉信仰,在他脚边祈求原谅——但楼外月不是神! 他是活生生的人! 是会为了替爱子复仇,不惜引发风暴的魔头! 所以,楼外月必须死在今日。 人群中,一道细微的声音轻轻响起: “……瞧瞧他自以为是的模样,为楼桦复仇?亏他说得出口。” “也不想想,楼桦是因为谁才受那么多折磨……他都不知道吧,楼桦多惨啊,受了那么多罪,还要被父亲拿来当成作恶的借口,真是,连我都看不下去了……” “不过……也是呢,毕竟他们父子俩长得这么像……” “难怪楼桦这八年来,都被视为父亲的替身啊。” 第127章 116 枫华山深处,距战场不过数里之遥的一座破落古亭,玉珍珍与戚阳天于石桌前对坐,皆拢着身厚重大氅,而在戚阳天身后则另立着一名年轻护从,在大地的撼动中,三人不言不语,惊起的群鸟掠过檐角时,玉珍珍方侧首,幽深视线似能穿过枯林,追随着鸟儿的羽翼去往至亲至爱身边。 戚阳天忽开口道:“你很担心吗。” 玉珍珍收回视线,戚阳天又道:“此战无论胜负,都影响不了你和楼外月,你可以不用这么紧张。” 对这句不像安慰的安慰,玉珍珍只是淡淡道:“阁主认为,我只是在担心楼外月吗?” 戚阳天顿了顿,叹道:“自然不是,是我冒犯了。” 俩人话里话外绕着圈子,都不肯轻易言明真意,叫那年轻护从听得头痛,护从索性拍拍胸膛,想当然道:“放心吧,我留这儿就是要保护你们,有谁敢偷袭,定让他有来无回!” 护从正是一度被戚阳天派去保护玉珍珍的戚小七,玉珍珍对这活力满满的青年人颇有好感,当下对他的承诺,却也仅是浅浅笑了一下,不置可否。 许久,玉珍珍说:“战力差距太大了。” “谁能与楼外月媲美,战力差距确实太大了。” “我不是在说楼外月。” 戚阳天寡淡的唇边,终于现出隐约笑弧。 玉珍珍续道:“伤亡是必然的,这批带出来的人马应该是如今天涯阁最顶尖的高手了吧,但人数差距依然太大,阁主,你有考虑过之后的事吗?毕竟无论输赢,都要有人来收场。” “是啊,无论输赢,都要有人来收场……”戚阳天轻声说,“我很清楚……我真的,很清楚。” 玉珍珍看了他一眼,也就在这时,戚小七神情陡然变厉,手中本能推剑出鞘,只见远处枯林间赶来一道人影,等距离拉近了玉珍珍才认清那是天涯阁安置在前线的探子,但凡有异动便会立刻来向戚阳天汇报。 探子上气不接下气,他单膝跪在亭下,喘着粗气道:“不、不好!” 玉珍珍下意识挺直了脊背,与此同时,戚阳天也抿紧了嘴唇。 探子:“楼外月狂性大发,敌我不分,万姑娘为救人生生挨了他一剑,还好没伤到要紧处……现下那边已是乱成一锅粥了!” 没给玉珍珍反应的机会,戚阳天极快地起身,先是按住了玉珍珍颤抖的肩头,也正因有此触碰,玉珍珍才能察觉,戚阳天本人也正在轻微战栗。 但戚阳天面无异色,他沉声问道:“狂性大发,为什么,是什么引得他发狂?” 探子欲言又止,他那半是畏惧半是可怜的目光扫过来时,玉珍珍就已经明白究竟发生何事了。 不再看其余人,玉珍珍径直出了亭子,牵过系在边上一匹黑马便翻身坐上去,戚小七本能想拦住他:“等等,你一个人去哪里?” “我去找楼外月。” 寒风凛冽,玉珍珍半个下巴埋在狐裘里,一张脸依旧在呵气成冰的山林里冻得惨白,唯他两颗乌黑的眼珠极黑极静,竟看不出什么动摇。 他握着缰绳,居高临下对戚阳天道,“事有轻重缓急,有楼外月,天涯阁不一定会赢,但楼外月要是死了,一切也都无法挽回,天涯阁也好……阁主,你的夙愿也好,一切都完了。” 戚阳天:“我知道,我不会拦你,所以——” 他同样大步走出亭子,戚阳天取出怀中的瓷瓶,要递给玉珍珍:“带上这个,如有万一,至少能保住你的命。” 玉珍珍怔忡,继而笑了:“这不是你先前给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