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板的前一秒，红衣服务员轻巧地按下了「确认扣除」。 因为楼道里的监控，扣分被系统判定为有效。李晨旭的身体快速变得透明、然后消失，一切都发生在短短几秒之内。 红衣服务员兴奋地几乎要跳起来，考虑到规则里她也可以被投诉才忍住了。 她非常礼貌地想眼前给她送人头的住客们说了再见，接着急不可耐地走向电梯。 她原本以为自己还需要去宿舍换下工作服才能离开副本，但在电梯关上的一刹，象征副本结束的白光笼罩四方。红衣服务员又惊又喜，等到白光消失，周围依旧是电梯，但她身上的衣服已经恢复如常。 过了半分多钟，运行中的电梯停下来，电梯门打开，直接往外走的女孩子差点没看见警戒线，好在及时刹住了脚，一脸懵逼：“什么情况？” 几步外的坐在塑料椅上昏昏欲睡的值班人员瞬间弹起来，清醒了一下，大步上前：“您好，请问是怪谈幸存者吗？我们需要做一下简单的登记。” …… 温泉酒店里，红衣服务员们突然有点懵逼。 从今天一早开始，针对蓝衣服务员的投诉明显增多，很多红衣服务员因此直接完成任务离开了怪谈。 这对他们来说是好事，就是有点怪。 同时，蓝衣服务员也在陆续离开怪谈。住客阵营里原本有很多人出于安全考虑不愿意帮忙卡bug刷进度条，但看到越来越多的同阵营玩家在转换蓝衣服务员之后都能安然无恙地再变回住客也就安然地放心施以援手了。 晚上八点，谢江也到了离开怪谈的时间。 他原先和叶汐两个人一起抽奖，拿到的减时券已经足够提前一天离开副本。后来自己又抽过几轮，再加上叶汐从4楼带来的12小时减时券，把时间拉到了一天半。 叶汐想送他去一楼前台办理退房，两个人便一起乘电梯下楼，谢江很感慨地说了一些道别的话，结果说到一半人突然不见了。 “……”叶汐意识到出口原来在电梯里，盯着旁边空荡荡的位置莫名有点尴尬。她于是自己跟电梯到了一楼，打开电梯门就看到「叶先生」在前台跟红衣服务员闲聊。 今天大量玩家的离开让副本里的气氛轻松了不少，另外因为这两天都不再有新玩家继续办理入住，前台的工作除了偶尔接听电话和应对客人的咨询之外，就基本只剩下摸鱼了。 察觉到不远处的电梯门打开，肖冷侧首望了一眼，然后转过身，含笑：“计划一切顺利。” “嗯，太好了。”叶汐衔着满满的笑容，舒了口气。迟疑了一下，还是把已经存在一整天的疑惑说了出来，“那个……我能不能问问，你为什么会同意我的办法？” “什么？”肖冷一时疑惑。 “就是……”叶汐道，“我说要放弃「坏人」，你为什么会同意？”她目不转睛地打量着面前的人，“我以为你们会很坚定想要保护所有人，只会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接受放弃的结果，不会主动做出放弃的选择……这对你们来说难道不是原则问题？” “哦，是原则问题。”肖冷坦然点头，“所以回去向17号做汇报的时候，我们最好忽略这件事，不要让其他人知道。” 叶汐依旧那样看着他，因为他在答非所问。 肖冷被她看得心虚，目光飘忽：“嗯……”他顿了顿，问得很小心，“你是不喜欢这种事情吗？” “什么？”叶汐愣了下，立刻表示，“不会啊，办法是我提的！我只是好奇你为什么会接受。” 他沉默了两秒，慨然一笑——“大概是因为我不是那么有原则的人吧。” “我的工作要求我必须保持原则，但我更想看到善恶有报。在规则怪谈这种地方……”他缓缓摇头，“这里的人没有固定的名字、固定的长相、固定的身份，做了坏事如果没有立刻遭到报应，我们大概就永远找不到他们了。” “在法律缺位的地方盲目谈论原则，就像给一块腐肉包上华而不实的礼物纸。” “这样啊……”叶汐眼睛亮起来，不仅松了口气而且发自肺腑地感觉很快乐。 在规则怪谈这种地方遇到和自己观点相同的人，让她产生了一种他乡遇故知般的快乐！ 她不禁笑出声，饶有兴味地细品了一下他的比喻，肖冷打量着她的神情问：“我正要去泡温泉，要不要一起去？” “嗯？不了。”叶汐很自然地拒绝了他，“我刚刚用过房间里的私汤。” “哦……”肖冷表示理解，可又好奇，“那你来一楼是？” “来送谢江，他刚刚到离开怪谈的时间。本来以为能一起到一楼前台办退房，没想到在电梯里他就消失了。”她一股脑地说明经过。 肖冷的神色有点微不可查的僵硬：“哦……” “所以我先上楼了。”叶汐轻松地摆摆手，“明天见！” “明天见。”肖冷努力勾起笑容。 他目送她走进电梯，等到电梯门关上，他视线移开，挑了挑眉。 离开怪谈而已，她还要来送，他们很熟吗？ 他好像该问问他们在现实中是不是认识。 应该不认识吧，都没有听她提过…… 他心里嘀咕不停，再次想起她问他是谁他鬼使神差地没说实话的事情，不由面色铁青。 时间再翻过一夜，叶汐醒来时已经中午12:00。 这个时间醒来，好消息是距她离开怪谈只剩刚刚好的24小时，坏消息是她错过了早餐，同时也因此失去了趁早餐时段打包午餐晚餐的机会。 但好在她之前抽奖拿到过更多专用货币，所以现在剩下的钱也还够花。 怪谈里的计划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住客不用再担心被坑，只需要安静等待倒计时结束，蓝衣服务员在按部就班地和住客打配合完成任务。志愿者们筛选出的「坏人」数量也完全够把红衣服务员们都送出去。 照这样运作下去，只要没有突发状况搅乱状况，参与者的存活率会非常高。 这个结果让叶汐暗爽。因为「祂」很明显地在通过这个怪谈看热闹，对人类进行无情嘲讽。但现在他们达成了超出祂想象的配合，对祂来说应该属于打脸行为。 祂活大该！ 次日，叶汐因为怕错过倒计时归零的时间出现危险很早就起了床，进入自助餐吧的时候，她看到「叶先生」和几个志愿者坐在一起，正很认真地交待一些事情。 叶汐没有过去打扰他们，自己取了些吃的，找了张空桌子坐下用餐。 过了几分钟，「叶先生」端着盘子坐到了她对面：“早。” “早。”叶汐噙笑，睇了眼刚才和他坐在一起的志愿者们，“很忙？” “没有。”肖冷笑笑，“我不是最后一个进入怪谈的，所以会有人比我离开得更晚。为了避免在我离开后出现差错，我们商量了一下应急预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