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次是「输液过程中」。 这句话如果是真的，说明输液过程中独自前往卫生间会遭遇危险；如果是假的，很有可能不输液的时候独自去也有危险。 那么保险起见，任何时候都找人一起去就可以了。 两个人上完卫生间后返回病房，不知是不是因为吃过的药里存在安眠成分，还没到23:30的熄灯时间，她们就都睡着了。 0:30，李丛大着胆子爬起床，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 他的检查单里有一项检查需要凌晨一点去做，虽然检查地点就在住院楼，而且同层，但这个时间点足以让他觉得这是道送命题。 他颤颤巍巍地走出门，望着一片黑暗的走廊头皮发麻。 好在要做检查的不止他一个人，出门半分钟，他们就凑成了一支四人小队。 小队两男两女，两个女孩子是朱丹丹和周晓姝，男士除了李丛还有一个叫冯理树。 黑暗带来的恐惧足以促使他们直接结盟，四个人简单地进行了一轮自我介绍，就顺着安全指示灯去找检察室了。 住院楼规则第四条：“公共区域将于23:30熄灯。如医生为您开具夜间检查，请务必沿安全通道指示灯通行”。 四个人以最快的速度找到写有「安全通道」的牌子，然后提心吊胆地一步步往前走。 这样忐忑不是他们自己吓唬自己，而是因为…… “白天好像没有这条路……”朱丹丹吓得快哭了。 “大概是白天不开放的安全通道吧。”李丛自欺欺人般地劝解。 往前拐过一道弯，是一条死路。不过道路尽头有一道双开的金属大门，也是他们进入「安全通道」后看到的唯一一道门。 看来检查室只能说这间了。 两扇门上各有一个圆形的小窗，窗户里透出的白色灯光对沉浸在黑暗恐惧里的人们来说仿佛救命稻草。几人情不自禁地加快脚步，走向大门。 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四个人屏息等待意外发生，但目光所及之处……只是一间空屋子。 这是一间很大的屋子，有八九十平米的样子，但里面什么都没有。 周晓姝注意到左侧角落处的另一扇门，门上的玻璃同样透着光，她思忖道：“那是不是医生的办公室？” “去看看。”为了完成任务，四个人不得不大着胆子往里走。原先因为担心出现危险还拉着门的李丛只好将门把放开，厚重的大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关合。 几个人走到房间一半的时候，屋里明亮的灯光倏然熄灭。 “啊！”朱丹丹一声尖叫，其他三个人起初还算冷静，但在适应光线变化后，冯理树双腿一软，直接吓得跌坐在地上：“这这这这是……” ——刚才空荡的房间里现在整齐地摆了很多张狭窄的床，其中大多数床上都盖着白布，白布下依稀显出一个人形轮廓。 四面的墙边都被金属柜包围，柜子是通顶的，做成4*3的推拉格。 这种场景俨然是太平间。 住院楼规则第5条：本院不设太平间，如您不慎进入太平间……祝您好运。 没有解决方案，只有一句「祝您好运」。 更可怕的是，此时的房间没有门了！刚才他们进来的那道门变成了放置尸体的冷冻柜，就连那扇疑似医生办公室的小门也一样！ 四个人的情绪都在几秒内迅速崩溃，绝望迅速蔓延向四肢百骸。 然后在一片黑暗里，他们眼看着那些床上的人影晃晃悠悠地坐了起来。 起先只是床上的坐了起来，晃晃悠悠地起身走向他们，动作带着尸体特有的僵硬和不协调，活似末世片里的丧尸。 很快，身后传来「咣」的一声沉响，已经吓麻了的四人惊恐转头，看到一个冷冻抽屉无端砸到地上，正好立起来，覆满白霜的尸体活动筋骨，迈出一步。 “啊啊啊啊啊啊！！” 极致的恐惧终于激发出有效的反应，四个人开始疯一样的逃命，逃不出太平间，就躲到了暂时安静的北侧。 成群的尸体看着他们的动静，一步步逼近，影影憧憧，散发着寒气，用极其缓慢的速度一分分地延伸恐惧。 8米、5米、3米…… 眼看双方只有咫尺之遥，拼命往后挤的朱丹丹突然被猛力向前推去！ 朱丹丹对此完全没有预料，也完全来不及反应。她在趔趄中惊然回头，看到的只有周晓姝尚未收回的手。 下一秒，她重重跌在尸体之中！迟钝的尸体们受到撞击，摔倒一片，周晓姝厉声：“快走！” 震惊中的冯树理和李丛忙跟着她往外冲，试图中尸体们爬起来之前冲出包围。 身材相对瘦小的周晓姝和李丛先后冲了出去，大腹便便的冯理树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他原本就跑在最后，速度又慢，一把被跌倒的尸体抓住脚踝，顿时重心不稳，栽倒在地。 “啊———啊啊啊啊！！” 队友的惨叫声令周晓姝和李丛不受控制地转过头，便看到那些尸体撕咬着冯树理和朱丹丹。冯理树尚在挣扎，朱丹丹已经断气，病号服上全是血污。她一双眼睛圆溜溜地瞪着，由于脖子被撕裂了一半，脑袋刚好无力地看向他们这边。 这本该是十分惊悚的一幕，周晓姝却看得挪不开眼。 ——她想，朱丹丹大概直到断气都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把她推出去。 就像这么多年她都不明白朱丹丹为什么要霸凌她一样。 一股说不清的快意让周晓姝露出笑意，尸群围堵让这抹笑显得妖异。 不经意间，她的视线扫过斜下方，注意到旁边窄床床尾处的名牌。 那原本应该是张空床，因为上面并没有白布，而且很干净，没有分毫躺过的痕迹。 但床尾处的名牌上写着一个名字：「周钥」。 这是她在这场怪谈里的化名。 第二天起床吃完早餐，叶汐和陈晓燕一起再度去往门诊楼。她们在分诊台见到李丛，由于已经在怪谈里见过两面，李丛虽然没认出叶汐是自己的同事，还是互相打了个招呼。 和李丛同行的还有朱丹丹和冯理树，他们和叶汐完全没见过，没多说话，自顾跟护士分诊盖章。 叶汐打量李丛，他的脸色很差，皮肤泛出不正常的青白，还挂着浓重的黑眼圈。叶汐问他：“昨晚没睡好吗？” 李丛「嗯」了声，打了个哈欠：“做了一夜噩梦，梦里一直做实验，特别累。” “听起来就很累。”叶汐失笑。 几人陆续办完分诊，一同往电梯间走，走到的时候电梯刚好走一楼，李丛三人不动声色地放慢脚步，想让叶汐和陈晓燕先进电梯，叶汐却先一步停下来。 她看看李丛的手腕：“防备看一下你的手环吗？” ——李丛的手腕上空的，看不到手环。 “哦……”李丛忙挽了一下衣袖，将滑到小臂上的手环褪到手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