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眼神炽烈,甚至带着隐隐的祈求。<b-->>r />
顺着握肩的力道传过来,沈念心有些慌。
她看着蒋正恒一时没说话。
就这么猝不及防被他拉进了俱乐部。
三楼公共台球室。
看着眼前专注擦拭球杆的少年。
沈念想了想,还是提醒,“蒋正恒,是你自己球瘾犯了,别拿我当挡箭牌啊。”
蒋正恒抽空看她一眼,笑得坦荡又无畏,“行,你想怎么着都行。”
沈念也很久没有打球,两人先开了一局热身。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一间私人台球室。
室内空间开阔,黑白灰的装潢简约而充满格调。
蒋正安推门而进,“沈二,你猜我刚才路过公共台球区看见谁了?”
似乎没指望沈知序回答,蒋正安自顾自继续,“好像是你那便宜妹妹,和我那便宜弟弟在一起,斯诺克是你教她的?打得还挺溜。”
另边一个男人闻言‘啧’了声,不屑反驳,“你也说了是便宜妹妹,沈二有病啊,教她。”
沈知序站在台球桌前,手里握着只黑金特制的小盒子对着台球杆擦拭。
动作里,烟灰色衬衣下的小臂线条若隐若现,男人面色冷淡,对两人的话没任何反应。
擦完,沈知序将巧克粉递给陪练,视线微抬,朝蒋正安觑过去。
男人周身弥漫着淡淡的压迫感,“刚才出去吸烟了?”
尾音轻慢,询问意味。
“诶?”
蒋正安低头闻闻自己衣袖,不解地大叫,“不是沈二,这你都能闻到?是不是属狗的!”
他刚才抽完烟,还特地在外面窗边站了会,散味儿,就怕这祖宗发癫。
得。
沈知序眉心稍折,“开窗。”
“开窗干什么。”
“你说干什么。”一声轻嗤落下。
懒得再解释什么,沈知序俯身,瞄准,‘砰’地一声,最后一颗黑球落袋。
一局结束。
沈知序手持台球杆往后退几步,很快有陪练过来整理球桌。
男人侧头,觑一眼蒋正安,口吻很淡,“顺便门也打开。”
“……”
蒋正安骂骂咧咧,口嫌体正直地开了门。
沈知序这厮,从小谱就大,自己都吸烟。
竟然还嫌弃起他身上的烟味。
门一打开,本来就宽阔无比的台球室。
视野更加开阔。
能看到离门外不远的公共台球区。
沈念和蒋正恒一人手执一根台球杆,正打到兴头上。
以至于一时都没察觉到出现在他们台球桌前的几个男人,混混样的打扮,个个人高马大,和俱乐部的氛围格格不入。
为首那人猫着身子,从下往上打量了沈念好几眼,嚣张不已,“哟,这不是沈启山家那个小婊/子吗?妈的,如今被沈家收养了过得倒是挺自在。”
“当初该赔偿的都已经赔偿。”
蒋正恒单手护着沈念往后退,嗓音低沉地警告,“既然知道她身后是谁,就不要不自量力。”
人群骚动声顺着大开的门传进私人台球室里。
从他们的视角正好能将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蒋正安看向桌前又重新开了一局,显得有些无动于衷的男人,“沈二,你那便宜妹妹看着要被欺负了。”
利落打进个红球,沈知序瞟都没瞟蒋正安一眼。
男人直起身子,握杆的动作漫不经心,神情也是淡淡的,“没记错的话,你弟也在。”
好巧不巧,一阵手机铃声突兀响起,沈知序接过服务员递来的手机。
看清上面来电显示,男人眼眸陡然一深。
沈知序没再看蒋正安,台球杆随意往桌上一撂,走到窗边接起电话。
蒋正安看着沈知序的背影:“...”
合着这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准备让他出手解决的意思?
他站原地琢磨半晌。
即使这弟不是亲弟,他也不能任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出事。
何况看样子沈念还是一起来的,无论谁出了事,对两家都不好交待。
无人敢管,外面情况愈演愈烈。
那人往地上啐了口唾沫,恶狠狠道,“沈家怎么了,老子还就不信了,择日不如撞日,今天还治不了你们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崽子。”
话刚落,那人就往蒋正恒的方向挥了一杆。
蒋正恒拉着沈念灵巧躲过。
他将沈念往后一推,转瞬便和那几人扭打起来。
噼里啪啦各种器物落地,台球杆折断的声音,与周围人群的尖叫声混成一团。
沈念看着越来越混乱的场景,急得眼睛都红了。
她没带手机上学,蒋正恒书包来时放在了进门的柜子里,对角线的位置。
眼看蒋正恒躲闪不及,硬生生挨了一下。
“蒋正恒!”
沈念跺着脚,开口都带了哭腔。
她哆哆嗦嗦的,大脑一片空白,一心只想赶紧拿到手机。
仓惶里移动脚步,不慎被途经这边的路人碰到,踉跄了下。
眼看着就要跌倒。
手腕忽地被一股力道托住。
她顺着那股力量稳住身子,惶惶然间抬眸。
只是一眼便怔住了。
几步之外宽阔略显空荡、门大开着的台球室内。
灯光倾泻而下,侧身立在窗边的男人猝不及防闯入视野。
沈知序这样的男人,家世样貌反而是最不值得一提的。
只是沈念此刻身处昏暗与嘈杂,几步之外的光源太过强烈了。
她就像是情不自禁被吸引了。
注意到他穿着件烟灰色的衬衣,白炽灯在上面划出微光,黑色马甲勾勒出他挺拔的身材。
男人身影映在漆黑的窗,话筒里的音全然静默。却能看见他清隽的眉,微皱起一点弧度。
那通电话应该接起有一会了,手里的烟燃了半截。
他就那么夹在指间。
任灰白的烟雾在指尖缭绕,显得清冷。
半晌,像是终于忍不住似的,沈知序深深吸了口烟,将剩下的按灭。他单手扯开领扣,侧头。
繁华夜场,众人簇拥里,男人隐在烟气下的视线透着股疏离。
像是望了过来,又更像是没有。
四周的喧哗吵闹仿佛一帧帧远去了。
行人穿梭而过,身形匆匆而模糊,像是电影里的慢镜头。
沈念忽地想起一些和沈知序有关的。
他们其实算不上熟,甚至沈念一直觉得,沈知序对她,是存在着某种微妙敌意的。
如果挑一个点来描述。
大概是许久之前被她蹭上酒气和眼泪的那件衬衫,早就被他嫌弃地丢掉。
可她还是,宛若沙漠里踽踽独行的旅人,在看到绿洲的那一刻。
女孩眼眶里一直强忍着的那包泪,终于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