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大师兄不敢看燕隼。 红毛小公鸡精心给自己挑了耍酷装备,但他一对上燕隼的眼睛,就想起自己被绊飞的那一天,想起自己在冰上被余老师戳翻的跟头。 天才,总是要有些悲情时刻的。 这大概就是他将来叱咤冰坛也无法回首的惨烈往事。 他大概会永远铭记那一天的夕阳。夕阳下的他,夕阳下的余老师和燕隼,夕阳下那根戳得他肝颤的手杖,还有夕阳下的冰豆豆…… ……总之,一看见燕隼,红毛小公鸡就很害怕。 这种害怕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淡化,反而越来越严重了。 昨晚他甚至做了个非常离谱且令人毛骨悚然、吓到掉头发的噩梦,梦见小阎王就寄生在自己更衣室的柜子里,一开门就幽幽地盯着他。 红毛小公鸡被这个噩梦吓得心惊胆战,加上背稿子背剧本,到现在头都还很疼。 疼得贼真实,贼历历在目,就跟真掉了一把头发似的。 综上所述。 在接受采访前,红毛小公鸡主动摘下墨镜,弯下腰,双手恭敬地戴在了燕隼的脸上。 …… 红毛小公鸡谨慎地往更衣室门外看了一眼。 这么关键的一个环节,他就不信余老师不来控场。 果然,敏锐如他。 已经准确捕捉到了门缝里闪过的手杖的寒光。 余老师就在更衣室的门外,大概从一开始就在了——如果他和队长没控能制住走向,或者是其他人的反应意外脱离计划,往任何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余老师就会立刻接手。 其实这段时间,一直都是这样。 看似哪里都没有余老师,其实哪里都有余老师。那本教练手册里记录的数据,比最精密的分析软件分析出来的还详尽。 红毛小公鸡足足有十五岁,年纪比所有队员都大,参加的比赛也比所有人都多,什么样的教练都见过——多数时候都不屑一顾。 燕教练那种当然连数落的价值都没有。 有纯粹放养的,这种纯靠自觉,要能自己逼自己就玩命较劲,要么就“快乐花滑天天来,比赛再见古德儿拜”。 有规定严格到变态的,这种多半会带出水准不错、但完全没应变能力的徒弟,顺的时候拿金牌,不顺的时候前十都费劲。 也有那种如沐春风、关怀备至的,队员的生活训练一手包办,教出来的徒弟在赛场上摔个跤都能哭崩了,心态离谱得一塌糊涂。 ……他还是第一次见余老师这种教练,明明一直都在关注他们,偏偏又一句话也不多说,从不过多插手他们的训练和相处。 他们被允许凭自己的劲儿,摸索着跌跌撞撞长大,也不怕走歪了,因为有人就守在不远的地方。 只要有余老师在,他们就能可劲儿蹦跶、可劲儿往前闯,就敢放开了练想练的东西,就敢梗着个脖子跟记者叫号。 不用怕,没关系。 你的全部数据都在余老师那儿随时更新着呢。 放心练没问题,只要余老师的手杖没有突然出现,就说明肯定不会伤。 也不用担心落了哪项基础——要是你真心大到完全忘了,就会有一个小阎王被余老师推送起飞,酷酷地双手插兜向你滑过来了。 不用怕,没关系。 实在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就闭上眼睛握紧拳头。一定会有个穿着休闲款外套、清癯瘦削的身影,及时“碰巧”地出现,摸摸每个小狐獴的脑袋,接管一切他们应对不了的局面。 红毛小公鸡惆怅地吸了吸鼻子。 ……呜呜好有安全感啊QAQ。 要是不会被手杖戳飞就更有了QAQ。 什么时候才能消除这要命的心理阴影啊QAQ。 他完全不敢在余老师面前放肆,瞬间打蔫接过小阎王,恭恭敬敬放在地上,咔嚓一鞠躬:“大哥。” “请和我们一起欺负张文达。” / 到最后,穆瑜也没有走进那间更衣室。 少年队员们的度把握得很好,那种相当生硬的“集体欺负人”,没有半点真正凝重的气氛。 吓懵了的张文达会本能地服从,但不至于更紧张——过多的关注和刺激,只会让他的状态雪上加霜。 反而,只要被不由分说地拽着,逐渐融入正常训练、正常生活,其他的部分也会随之悄然回归正轨。 这个年纪的孩子,有自己的韧劲和霜打不透的生命力。 队里的工作,到这时候,才算是终于结束了第一个阶段。 穆瑜合上教练手册,闭上眼休息了一小会儿,探出半边肩膀,轻轻敲上床下桌的床板。 一个小脑袋立刻冒出来。 小雪团今天穿的是小熊睡衣,棕色的毛绒绒连体小睡衣直接包住了手脚,帽子上还有两只小耳朵。 穆瑜笑着伸手:“抱抱。” 小熊的眼睛倏地亮起来,骨碌碌滚进熟悉的怀里,手脚并用抱住他:“睡觉。” 燕隼最近学会了不少话,“睡觉”这个词说得尤其熟练。 在家里,穆瑜工作的时候,小英雄就在上铺潜伏,随时准备给去洗手间时的穆瑜打手电筒。 等工作完,只要轻轻敲床板,就会有一只小雪团从天而降,掉进怀里催睡觉。 “一会儿就睡觉。”穆瑜活动了下身体,揉了揉小熊睡衣的帽子耳朵,靠进沙发,“今天开心吗?” 今天在更衣室外,穆瑜不只是在观察小狐獴们的进展。 这也是小雪团第一次独自和其他人相处这么久——虽然系统对此的汇报是“宿主在附近的时候,余雪团小朋友可以感应到宿主的气息、所以也不完全算独自相处”,但也是个非常明确的进步。 穆瑜轻咳一声,暂时压下有关“余雪团”的询问,和系统暗中击了个掌,把那段录像放进了绝对保险的秘密文件夹。 小雪团在他怀里拱来拱去,终于找到抱枕,努力往穆瑜腰后塞:“今天开心。” 他显然是在学穆瑜刚刚说的话。 ——到目前为止,根据系统的实时汇报,如果不反复练习到足够的数量,余雪团小朋友还很难一口气说出五个字以上的连句。 “谢谢。”穆瑜等他把抱枕调整好,碰碰脑门认真道谢,“好舒服。” 小雪团的眼睛又亮起来,举起两只小胳膊,目标是给他揉肩膀。 小熊睡衣的构造决定了举起来的是两只软绵绵的小熊爪爪,穆瑜轻咳一声,不敛笑意,配合着弯腰:“哇。” 小雪团喜欢这个字:“哇!” 穆瑜和他一块儿“哇”了好几声,比划了个拿话筒的姿势:“余雪团小朋友……” 余雪团小朋友立刻神气地挺起了胸膛。 #至少目前为止# #五岁的余雪团小朋友# #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