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问哥哥:“这个某处……是我们的家吗?” 杜槲像是没料到这个问题,有些讶异地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时润声悄悄摸了摸胸口,沉默的心脏正咚咚作响。 他忍不住高兴起来——时润声想,这话是对的,他和大狼狗就有了真正的共振。 他已经被大狼狗接纳了,他们一起玩球,躺在院子角落晒太阳。 他还可以承担更多的责任,更勤快地做家务和跑腿帮忙。 等他和这个家里的每个成员都共振,那么他也就和这个家共振,他也就有了家。 那次对话后,杜槲和他练习过几次,几乎没再费什么力气。 时润声满心期待地等着自己被哥哥接纳。 他在林子附近负责放哨,听见有人通知他过去,就戴上兜帽,在林影间熟练地穿梭辗转,跑回熟悉的向导领域。 因为已经彻底拆除心防,他几乎是一跑回去,就被猝不及防的剧痛吞噬。 与此同时,那个在古兽灵的袭击下受了致命伤,已经奄奄一息的A级哨兵,身上的伤却瞬间痊愈。 …… “好险。”那个哨兵松了口气,“差点以为要死了。” 杜槲解开领域,看着时润声无声无息落到地上:“这么多次了,不会出差错的。” “是遗忘和伤害转移类型的‘言语’?原来缄默者是用来做这个的,怪不得他们的自愈能力这么强。” 那个哨兵脱下血迹斑斑的衣服:“我们要等他吗?” “不用了,有血腥味会招引兽群,他醒了自己就会跟上来。”杜槲说,“快走吧。” 哨兵把带血的斗篷扔掉,换了身新的,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少年缄默者,摇头唏嘘了一声。 今天运气不好,遇上了个挣脱封印的变异兽灵,差一点吃了大亏。 缄默者的生命力是三类异变中最强的,只要还没被兽灵嚼碎,有一口气就能恢复。 缄默者身上的自然亲和力也强,哪怕扔在这里一晚上,也不会被兽群当敌人或是猎物撕碎。 可要是带着一个伤员,队伍就难说了。 “你确定他醒来以后,什么都不会记得?”哨兵说,“也不会疼吗?” “他没喊过疼,应该是不会吧。” 杜槲说:“不会记得的,他一心想跟我回去,他觉得那是他的家。” ——第一次支配时润声,实验伤害转移的“言语”的时候,在时润声昏迷的那三天里,杜槲就给他下了言语的暗示。 只要时润声还想回家,就不会重新竖起心防,暗示就会一直生效。 等醒过来以后,这里发生的事,他什么都不会记得的。 第80章 养安静懂事小沉默 时润声当然还想回家。 这是个相当狡诈的陷阱——想回家的小缄默者, 永远记不起被支配时发生了什么。 只要记不起这些事,心防就不会再次竖起,就永远会想回家。 时润声一直都以为, 会发生这些,是因为自己不够强。 他不能像哨兵那样骁勇善战,这才总是在放哨的时候拖后腿,遭遇袭击掉队。 还好, 缄默者天生的恢复能力加上医疗专精,足以让他在最快的时间内恢复行动能力。 每次恢复行动能力以后,时润声要做的第一件事, 就是找到家的方向, 然后追上去。 “杜槲的言语对他完全生效。” 系统说:“他接受过大量暗示, 被植入了很多记忆。” ……很多温馨的、快活的、根本不存在的记忆。 在时润声的记忆里,杜槲会陪他休息和聊天,会照顾他, 会在遇到危险时保护他,会牵着他的手走过夕阳投下的余晖。 缄默者是说不出什么漂亮话的,所以时润声只能努力做事。 他就像他的名字——好雨知时节、润物细无声,就连埋头做事的时候, 也永远都是无声无息的。 时润声专心练体术, 努力提升医疗专精,想办法让自己派上用场。 像是在村落中送信跑腿、传递消息这种不太危险的任务,他都会主动接下来。 不是没有人嘲笑他,看不起缄默者的人大有人在。时润声的父母都是A级, 生下来的孩子却是一个没用的“哑炮”, 原本就招引议论。 更不要说他的父母直到现在, 还在村中为那次任务的失败获罪, 是不能提的禁句。 但时润声从没因为这些事生过气,他生性温和宽厚,就连当初在葬礼上,被村子里其他失去父母的小孩用石头砸、用水泼,也只会觉得歉疚。 时润声是想,他不认为他的父母有罪,但的确有很多哨兵和向导因为那次任务而死。 所以他就努力一点,再努力一点,多做些事来补偿。 等他把欠的债都偿还干净了,就更有资格回家。 时润声自然也竭尽所能,想方设法地帮杜槲——小小的缄默者安静少语,心里却比任何人都清楚,一场任务失败,无论真正缘由为何,人们都会怪罪任务的负责人,责备没能将所有人带回来的领队。 所以,当杜槲向他提起,要他对队伍里的其他人也打开心防,在紧急条件下接受支配时,时润声也仅仅只是犹豫了一个晚上。 在那一个晚上,时润声梦到哥哥在兽灵的口中救下自己。 他梦到有哨兵受伤,向导因为言语失效无法自保而葬身兽口;梦到有向导精神力耗尽,哨兵因为没有言语引导,只能赤手空拳被兽群吞噬。 梦里人们对杜槲降罪,即使是A级的向导,也无法正面驱散有着明确指向性的、饱含憎恨与仇视的群情激奋。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言语有了力量,亦可杀人。 从噩梦里骤然惊醒,时润声在涔涔冷汗里动弹不得,仿佛回到了父母葬礼的那一天。 他被自责压得抬不起头,最终同意了由整个队伍支配。 从这以后,杜槲让他替哨兵转移伤害时,逐渐开始不再多费心思,甚至不再特地加以掩饰。 缄默者的自愈能力原本就很强,时润声又是医疗专精,那些足以致命的重伤在他身上,也只要睡上一段时间就能恢复。 一觉睡醒,时润声就匆匆追上去,他追得越来越快,很多时候身上的伤都还没彻底好全。 有的哨兵和向导看见了,就会忍不住问他,身上的伤疼不疼。 时润声不会说谎,被问得太局促,就只好红着耳朵如实回答,很疼,像是骨头被碾碎、筋被抽出来。 说这话的时候,杜槲坐在不远处抽烟,神情看起来有些沉,一言不发地转身就走。 时润声连忙追上去,轻轻牵杜槲的袖子:“哥哥。” 杜槲说:“你要是怕疼的话,就走吧。” 他把烟碾灭:“你不非得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