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力阻止对方做任何事。 “有什么办法……”时润声问,“能让您不这么做吗?这里还生活着很多无辜的人。” 十九岁的反派大BOSS摘下右手的手套,打了个响指。 时润声睁大眼睛,看着缠上手腕脚腕的银线——刚才还漂亮华丽到叫人着迷的银白色细线,这时候忽然简洁利落、毫不拖泥带水,将他轻松束缚住。 小缄默者的手腕被轻轻拽了下。 时润声怔怔站在原地。 在他的脑海里,蓦地跳出那天的画面——他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揪出了自己的身体。 他漂浮着,看着自己被操控着拎起来,垂着头和双手双脚,像个小木偶人。 ……在这个当口,时润声竟然不合时宜地晃了下神。 他像是生出了某些错觉。 仿佛这种事不止发生过一次,这种画面也绝非一天。 有视线落在他身上,像是打量某种货物、装备亦或是消耗品,有人拉起他的手臂检查,敲他的肩膀和脊柱,测试骨头有多硬。 在拆去心防时受人操纵,记忆自然就能被随意增添删改——但现在的小缄默者是完全清醒的,这种熟悉感就不由分说蓦地汹涌,几乎将他吞没。 …… 把时润声扯回神的,是小院门外发出的巨响声。 缠在他手腕和脚腕上的银线消失了,那位来自异乡的傀儡师站在院外,正低头不紧不慢地戴上手套。 等到看清站在小院对面的人,时润声才诧异地睁大了眼睛,连忙向外跑出去。 / 杜槲正死死盯着穆瑜,脸色阴沉得要命。 他像是疯了一样,不停以最高级的战斗“言语”指引搭档的A级哨兵,向穆瑜发动攻击,简直像是打算把这个傀儡师活生生碎尸万段。 “你也记得,对吧?不然你不会这么早就下手。” 杜槲看见从小院里跑出来的时润声,冷笑了一声,语气嘲讽:“可惜,你还是慢了一步——你现在还有傀儡可用吗?” 穆瑜平静地看着他。 “宿主!”系统说,“他好像还记得上辈子的事。可能是因为他在临死前用了加深记忆的言语,或者是因为他的精神力逸散时,碰巧摹写下了当时的场景。” 穆瑜和系统讨论:“也可能是上个结局太便宜他了。” “……”系统完全身不由己地被说服了:“对!!” 杜槲这种人,是不会因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幡然悔悟、痛改前非的。 就像他的名字——这个世界以为槲在冬天依然常绿不凋,是种生命力顽强、抵挡得住风雪的植物,所以才会用在名字里,作为“言语”的力量之一。 可事实上,槲寄生的根扎在寄生树的树皮里,靠的是寄生树的养料抽枝长叶。即使是在冬天,寄生树叶片凋落如同枯枝,槲寄生也依然能榨取营养水分,经冬常绿。 原本的世界线里,傀儡师只是一把匕首痛痛快快地送他了断,直到断气,杜槲也只是恼恨自己运气不好,叫人钻了空子。 A级哨兵的攻击被银线轻松挡住,杜槲的脸色更沉得滴水,几乎被满腔恨意生生扭曲,一句接一句用出更具有杀伤性和破坏力的言语。 “把时润声带回来!”杜槲厉声吩咐手下的向导,“绝不能叫他把人带走!” 有了上辈子的教训,杜槲原本也没打算再不管不顾地把时润声往死利用——在他看来,是因为那种用法竭泽而渔,彻底把时润声用废了,这才会吃苦头。 这次他会好好对时润声,既然时润声到死都想回家、都还想叫他哥哥,那就满足这个小哑巴也没什么。 在杜槲的印象里,时润声简直太容易满足了。 只要在那个小缄默者伤痕累累追上来的时候,扶一把、给他喝碗热汤,就能哄得他忘了疼,一步不落地继续跟在队伍的尾巴上。 要是能让队伍停下来,等一等他,时润声能高兴得话都说不清楚。 杜槲已经想过了,他打算以后都叫人盯着时润声,不把人随随便便丢下就走——只要能保证了时润声的安全,剩下的就都好说。 一瞬走神,听见惊呼声,杜槲才发觉自己使用了过强的攻击系言语。 他满脑子都是怎么把时润声弄回去,怎么更好地让时润声发挥价值,这样的想法干扰了“言语”的力量,让哨兵的攻击也走偏,直奔向了角落里的时润声。 杜槲脸色骤变,疯狂迅速试图中止攻击,却已经来不及。 “想要收回前言吗?”有声音问,“你有一次机会。” 杜槲几乎是下意识地答了“想”,随即心头就陡沉:“不,不想!我说错了,我——” 一股强悍到叫他战栗的、几乎能将他碾碎的磅礴压力骤然降临,此前落空的所有攻击,都在这个仿佛静止的空间里,涓滴不落地返还给他。 这就是更高一级“言语”的力量。 说出的话是不能收回的,就像泼出去的水。 假如答应了要收回,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自己把自己的话吞回去。 杜槲目眦欲裂,他的身体仿佛被寸寸碾碎又重接,那种疼他这辈子都没受过,像是被活生生抽了筋。 …… 时润声撑着他的领域,紧紧护着大狼狗,他原本以为自己会被攻击吞没,等了半晌却都没见动静,茫然地睁开眼睛抬头。 杜槲定定地站在原地,睁大眼睛脸色煞白,像是见到了什么极恐怖的东西,一动不动。 没有新的言语支配,A级哨兵无法在共振中擅自行动,急着喊时润声:“快回来!” “对不起,我很快就回来!”时润声头也不回地跑向穆瑜,他扶住挡在自己身前、口中正向外溢血的异乡傀儡师,“别怕,我立刻给您治疗,请别害怕。” 时润声努力地扶着他:“对不起,对不起,都是因为我……疼吗?” 年轻的傀儡师被他扶着,又咬破一包西红柿汁,一言不发地点头,用银线拽了拽他的手腕。 小缄默者看起来马上就要急哭了。 “别怕,别怕。”时润声能清晰看到他身上碎裂的纹路,手都怕得在抖,还要努力安慰年轻的傀儡师,“我给您治疗,您放松一些,请放松。” 就在刚才,被大狼狗叼住袖子的时候,时润声才猛地反应过来。 那些银线不是想要把他做成傀儡。 银线是想要留下他,让他再留一段时间——毕竟缄默者实在太孤独了。 他被来自异乡的缄默者捡到,对方把他带来这里,请他喝槐花酿、帮他把红薯烤热了一起分着吃,他们一起烤火,一起讲故事。 银线只是想让他留一下,留一下再走。 如果时润声没有家,他一定是完完全全舍不得离开的。 他急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