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回答,身后不远处的林子里却走出了个身影。 那人站定,看向时润声的神色格外复杂,又抬头看向闻枫燃。 “我三弟写了整整一天的稿子,你们要再听不懂,我也没办法了。”血红大野狼背稿子背得脑壳都疼,现在就想动手揍人,“这人叫什么?” 这话是问时润声的,小缄默者也的确认得对方——是追捕他的S级队伍里,其中的一个向导。 向导通常都不会贸然单独行动,这会儿对方却没带哨兵,忽然独自出现,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圈套。 “他叫平荣,是这个村子的守护者。”小缄默者展开领域,把哥哥拦在身后,“他的领域规则是‘诘责’。” 到了S级以后,向导的领域就会衍生出独有的规则——比如之前给时润声解开暗示的S级向导,领域规则就相当中立,没有任何倾向,是一名“观察者”。 还有和时润声聊了一个小时的向导,领域规则就是真相,相关的言语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至于诘责,这是种纯粹的攻击类领域,领域效果是质问、责备、定罪,通常都会被用在审讯的时候。 时父时母尚在的时候,这个向导只是A级,实力比时母稍弱,一直在白塔学校里进修。 在时润声的父母因为任务失败牺牲、小缄默者被驱逐以后,这个村子需要一个新的庇护者,这才把平荣从白塔学校急召回来。 血红大野狼在期末复习间隙,守着聊天群追完了一整本《白塔生死恋》,已经对这个世界的设定很了解,点了点头:“怪不得。” 闻枫燃活动了两下手腕:“也就是说,是这个村子的言语赋予了你力量,让你升到了S级——所以你也要维护这个村子的言语。” 平荣的脸色有些难看,他并不想和这个古怪的红发少年多做纠缠,看向时润声:“你不该来这。” S级的向导,言语已经足以触发规则,话音未落,领域就已将这一片笼罩。 “我只是想去爸爸妈妈的墓。”时润声说得很认真,“这没什么不该。” 小小的缄默者肩背挺直,银斗篷下右手平举,流转的银光从他掌心汩汩溢出,划定领域寸步不退。 时润声的领域已经极为坚固,即使是和眼前的S级向导面对面,也依然只是身形一晃,闷哼了一声就牢牢站定。 “这个村子只想平静生活,不想招惹是非。”平荣沉声说,“你们这么做,就已经越界——” “无效。”时润声说,“此间不受诘责。” 平荣显然丝毫没能料到这个结果,他的话甚至在一瞬间消音,看着眼前的少年缄默者,脸色有惊疑有错愕。 “别急嘛,今天是个好天气,别一上来就吵架。”小信使停好自行车,整理了下袖口跟领口,彬彬有礼笑着问,“我来调停,先生,您愿意吗?” 平荣皱了皱眉——在林子里追踪银斗篷的时候,他们其实已经跟这个漂亮过头的金发少年遭遇了几次。 这个自称叫“路见不平好几声吼”的少年,既不是向导也不是哨兵,可骑上那辆古怪的两轮车比哨兵跑得还快,笑眯眯说出来的话连向导都能绕迷糊。 “没什么好调停的。不论你们怎么说,我必须守护这个村子。” 平荣沉声说:“白塔只是取消了‘入侵者’,可没说村子不能不欢迎外人。” 他说话的同时,还在暗地里找那些银线的踪迹,找另外一个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但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出现的影子。 那才是真正值得警惕的对手——根本就不是什么傀儡师,是白塔下第一个觉醒的缄默者,觉醒于一场本该必死无疑的火患。 这里原本没有缄默者,只有生来就不会使用言语、作为血包的“哑炮”,是从那个缄默者觉醒以后,那种庞大的无声力量才仿佛骤然决口。 那是场人为的纵火,据说当初有一批位高权重的异乡人,来白塔世界只为凌虐取乐,用火在林中做成牢笼,将人投进去,任兽灵攻击撕咬。 是从那一场火熄灭后,这种事才不再发生——听说那些凌虐取乐的异乡人被关在白塔里,整日惨叫求饶不断,哀求外面的人放他们出来,喊着“风在敲门”。 可没有风也没有门,白塔的门消失了,此后再没有这种异乡人从里面出来。 这件事在白塔的记载里,其实不止掀起了一次风波。那个缄默者觉醒后就没再出现过,没人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连白塔也不知道。 所以当一个穿着铁灰色斗篷披风、自称叫“榕”的古怪青年来找人的时候,白塔当然也交不出,只能老老实实地被炸上天。 这些资料只有S级任务者能够查阅,在被厚厚灰尘掩盖的记载里,他们甚至还翻到了一块白塔请对方帮忙保密,千万不要告诉别的白塔自己被炸过的文字砖头。 …… 一念及远,平荣收回心神。 他不打算再浪费口舌,准备凭借双方级别上的差距,直接摧垮这三个少年的意识。 “我的确不想这么做。”平荣抬起手,“可你们很危险,时润声,或许我们当初不该放你走,你完全不知道感恩……” 他正要强行催动领域,却忽然像是被一只手轻轻按住肩膀。 平荣脸色骤变,下意识要回头,冷汗却淌下来。 ……他动不了。 有什么看不见的规则,施加在了他的领域之上。 像是一扇无形的门被轻缓关上,他看不见门在什么地方。 他听见风笃笃敲门。 平荣僵在原地,他尽全力扩张领域,不停探测着附近,却没有找到半个可疑的踪迹,甚至连人影都没能找到几个。 能找到的只有风,从他们交谈的第一句就开始流动,从未停止的风。 “调停一下也不亏,随便聊聊,也不会耽搁您太长的时间。” 漂亮的小少年眉眼弯弯,依旧彬彬有礼:“我们能问一下,您为什么说这位小缄默者不知感恩吗?” “我不会中你们的圈套。”平荣咬了咬牙关,他的嗓音沙哑,心已经悬到喉咙口,“你们认为他和他的父母无罪,那是你们的事。” “不不,我可是绝对中立的。”少年信使的手背在身后,踮了下脚跟,语气轻快柔和,“我是调停者,调停者是不能带个人立场的,只讲道理。” “我是个耳根子很软的人,觉得您说的也很有道理,每一句都是。” 少年信使说:“您刚才说,这个村子只想平静生活,不想招惹是非——这话就很有道理,我判定这两个来打扰的外来人不对。” 平荣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皱了下眉,沉声问:“你究竟想干什么?” “调停嘛,这是我的职责。”少年信使单手搭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