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弄。 听到悲怆的音乐感同身受,听到幸福的音乐却只能黯然神伤。 一个半小时的音乐会转瞬即逝。 会后,观众有序散场。 因为观众人数较多,蒙弄与宁持之仍坐在原位,打算等人流减少后再离开音乐大厅。 本应离场的小提琴手却一反常态,匆匆从台上赶了过来,站在宁持之前列的座位空间。 “宁老师,”刚刚还在台上演奏的小提琴手此时满脸是汗,却用一种格外兴奋的眼神看着宁持之,“您怎么来了也不和我说一声?我刚刚看到访客名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原来这小提琴手竟是宁持之的学生。 也没听宁持之提起。 小提琴手望向蒙弄:“这位是……” 一个单身多年的Omega与另外一个年轻的Alpha一起观看音乐会,本身就意味着什么。 小提琴手用好奇的眼光盯着蒙弄,希望宁持之为他介绍。 “这位是……”宁持之语塞一时,“是我最好的朋友。” “哦哦。” 小提琴手看了看蒙弄,很快就不在意了。他难得见到宁持之,简直是双眼发光地说:“今晚我的演出简直是班门弄斧,您介不介意到后台对我指点一二?” 宁持之还没回答。 就听蒙弄道:“你们聊,我先走了。” 说着,就跟随人流朝门口走去。 走出音乐厅的大门,蒙弄忽然想到,如果不是奶奶曾经当过宁持之的家教,自己一辈子都没办法接触像宁持之这个阶级的人。 在他短暂的生命的最后阶段,从今以后,再没机会与宁持之相见。 其实蒙弄有些话想对宁持之说,但是也无所谓了,不是什么重要的话,想必宁持之也不会在意的。 就这样吧。 “蒙弄……你等一下!” 走出音乐厅,蒙弄下台阶时被人紧紧握住了手臂。 他回头,就看见宁持之弯着腰,他似乎是跑着追来的,此刻不停喘气。 “你走的好快,”宁持之断断续续道,“我差点追不上你。” 蒙弄有点惊讶:“你不留下和你的学生交流吗,为什么要追过来?” “我……说了想请你吃饭。” “我没关系的。” 宁持之一顿,道:“如果你不想和我一起吃饭,那么让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我坐公交车也很方便。”蒙弄指了指:“你可以回去的。” 宁持之很执着:“让我送你吧。” 也许是因为此时天色已晚,黑暗的环境让蒙弄有了孤独的感觉;也许是因为知道自己没有什么机会再见到宁持之,总之,蒙弄没有拒绝他的好意。 宁持之是自己开车来的。 当他把车子停在蒙弄身边,蒙弄一打开车门,就闻到了车里若隐若现的花香,他回头望去,就看到宁持之的车子后座放了一束巨大的玫瑰花。 蒙弄有点惊讶:“呃,你是另外有约会吗?” “……不是,你不用管。” 宁持之看着蒙弄系好安全带,踩下油门。 他开车很稳,单手扶着方向盘,表情看似平静。 宁持之顿了顿,用轻松的语气说:“其实,今晚我本来是想和我喜欢的人告白求婚的。” 蒙弄“嗯”了一声,问:“是你之前说的那个‘无法企及的天才’吗?” 宁持之点点头:“你还记得。” 蒙弄道:“是的,我还记得你说你不敢告白。既然你现在和我一起,看来今天也没敢行动。” 宁持之苦笑:“是的。我喜欢的人……比我年轻。少年人一直在进步,而我却只有退步空间了。和他比起来,我哪里都不好。所以我不敢。” 蒙弄有点惊讶于宁持之语气的沉重。 “连你都会感到自卑,我实在想象不出对方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了。你这么好,没人会拒绝你吧。” 他觉得宁持之想要告白的对象一定是梅家的某人了。 看来景念说两家要联姻的消息没错。 宁持之却说:“如果你觉得我很好,那么我和你求婚,你会答应吗?” 蒙弄没想到宁持之把话题引到自己身上,心中有些厌烦,像是是被人拿着不会给他的胡萝卜逗弄。 “不会,”蒙弄道,“因为我不爱你。” “……” “结婚对象只能是相爱的人。” 宁持之苦笑一声:“……你看,所以我才不敢。” 恰好遇到了红灯。 车子停在路口。 宁持之有点不舒服一样扶着额头,闭着眼忍耐的模样。 车厢寂然。 一路无言。 临近蒙弄宿舍,宁持之把车停在了停车位上。 开车门前,蒙弄想,如果这是两人最后一次见面,有句话还是很想告诉他。 “我——” “你——” 时机不巧,两人同时开口,撞在了一起。 宁持之绅士的示意蒙弄先说。 蒙弄开口道:“宁持之,你是我的恩人,我真的非常感谢你。虽然我欠了你很多钱,无论怎么努力也没有办法还清……” 说到这里,蒙弄怎么也不好意思说下去。 在债主面前说无法偿还,实在是太无耻了。 但是想到这也许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蒙弄还是继续说了下去:“我是个没用的人,可万一有什么是你需要我做的,请告诉我。” 宁持之抬起头,用一种蒙弄看不懂的、极度悲伤的眼神凝视着他。 他抬手轻轻摸了摸蒙弄的头。 “你别太放在心上。蒙弄,我想说,如果你发生了什么事,要对我说,我一定会帮忙的。你……你最近发生什么事了吗?” 蒙弄别过头,避开了宁持之的手。 “没什么。” 宁持之怔怔地看着自己落空的手,半晌收了回来,重新把手放在方向盘上。 第17章 蒙弄打开车门,作势要离开。 宁持之却还有话要对他说。 他身体倾斜,靠近蒙弄,说: “蒙弄,我的手机号你知道,你随时可以联系我,无论什么事,我都会帮你,你别做傻事。” “……” 蒙弄不知道他为什么用强调的语气说这些话。 但宁持之却没有继续解释,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蒙弄,轻抬起手,做了‘给我打电话’的手势,说: “晚安。” 回到宿舍。 蒙弄躺在床上。 明天要做大手术,他需要早点休息。 但却迟迟无法入眠,脑海里充斥着形形色色的人与事。 他本以为自己在失眠时想的最多的人会是方恒,没想到他闭上眼,辗转反侧,按捺不住,想的最多的却是宁持之。 他忍不住回忆起自己与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