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都没有看她。 他装作不喜欢她,装作不满意不在乎这个未婚妻,装了有整整五年。 当年他为了夺大位,连半分的软弱都不敢稍稍示于人前,否则早被那起子叔伯兄弟抓住要害,往痛处狠下杀手了。 订婚以来,天知道他一天天对着明媚天真的姜枝有多动心? 可再喜欢也好,都只能偷摸着从东京回来,神不鬼不觉的,在游艇上和她荒唐了一夜。 等他从集团事务中回过神来的时候。 姜家颓势已现,程隽礼多方奔走托人求情,却是收效甚微。 直到今时今日,他都没有查出究竟是谁摆了姜伯父一道,好好的正要往上升就被查出了贪腐一事,对方来头很大。 姜枝吃饱喝足后,还买了个梅花糕。 只浅尝了一口,就递给了程隽礼,她把头歪了歪,“你吃。” 程隽礼不爱吃这些甜的发腻,又糯唧唧的东西,但瞧她歪头粲笑,便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吃。 从申城到苏州用不了两个小时。 姜枝几乎是一上高速就开始犯困。 最后身子一歪,整个人倒在了程隽礼怀里。 程隽礼一手绕过她单薄的后背,一手穿过她的腿窝,像抱孩子似的把她抱在了身上。 那股要命的甜香又猛地往他鼻子里钻。 他在姜枝额头上轻啄了两口。 但完全是饮鸩止渴。 程隽礼又浅碰了一下她的脸颊。 再离唇角更近的地方又来了一下。 最后辗转至莹润嫣红的樱唇。 姜枝在睡梦中扭了扭,“不来了。” 程隽礼生生停顿在她的唇上。 他笑出了声。 这小丫头在梦里都怕他胡来。 程隽礼也不知自己得了什么病,看见熟睡的姜枝,那副安静乖巧样,他就打心底里欢喜的不得了。 忍不住要亲她。 胡闹到后来。 程隽礼渐渐也有了几分睡意。 恍恍惚惚地做了个梦。 梦里还是六七岁的模样。 他放学回家,就看见他那对人前恩爱的模范父母吵得不可开交。 家里的碗盏砸碎了一地。 程印猩红着一双眼睛,掐着何颍的脖子问她:“我一走三个月,你竟然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你可真有本事!” 说着又把何颍甩到地上,重重地打了她一巴掌,“说!那个野男人是谁?” 何颍擦了擦嘴角的血,笑得比程印的还狰狞,“你猜。” 程印指着她说:“你少在我面前装疯。” 说着就吩咐俞伯,“把太太送去医院,她已病的不轻了。” 何颍捂着肚子不愿走,“我告诉你程印,这个孩子我一定要生下来,你休想打了她。” 程印随手就砸了一个花瓶,“你嫌我还不够丢人是吗?娶了你我真倒八辈子霉!” “是吗?当初是谁左一个毒誓又一句赌咒把我娶进门的?”何颍散乱着头发,一脸肃杀凋零之感,“你忘了我可没有忘!早知道你是这么个东西,我出家当姑子也不嫁你。” 说着就走到了门外,扶着门大声哭起来,“爸,妈,我知道错了!我就应该听你们的话,不该嫁他的!爸爸,我真的已经知道错了。” 一边哭又一边摇着程隽礼,“你们程家的人都薄情!你以后不要结婚,不要去祸害人家女孩。” 其声之凄厉惨侧,连佣人都为之悄然。 程隽礼也把这话记在了心里。 他这对父母在婚姻一事上,带给他的只有无尽的失望。 一直到和姜枝订婚,他不喜欢和女孩子亲近,也从没想过要结婚。 如果婚姻最后的收梢,都像他们这样的不堪,倒真不如一个人自在。 程隽礼醒的时候,姜枝还在梦里撇了撇嘴,他轻轻放下了她。 “到苏州了。” 他把姜枝叫醒。 姜枝伸了个懒腰。 揉揉眼睛看向窗外。 俯水枕石,游鱼出听。 还是那个她印象里的水乡。 坐在前面一辆车上的文立走下来,敲了敲窗,“董事长,现在就去工厂吗?” 程隽礼揉了揉姜枝的发顶,她一双手还扒拉在车窗边,“你好好玩儿,我先去忙了。” 姜枝的下巴磕着车窗,软软道:“好的呀。” 司机漫无目的开了一会儿,“夫人,我们要上哪儿去?” “往寒山寺开吧。” 姜枝一时也想不起要去哪儿。 只记得郑女士每回来,都要上寒山寺去烧香。 苏州当地的富太太们簇拥着她,一群人浩浩荡荡往寺里去。 姜枝也都远远跟在后面。 烟熏火燎间,其实已能窥见姜家的落败。 连姜枝都觉得不妥,更何况在百姓眼中。 若是行事能检点些,想来也不至于如此。 姜枝独自上了山。 在大殿里拜过佛祖。 那还礼的和尚朝她笑得慈爱。 她从前和郑女士常来。 这寺里的大部分人都认得她。 不过姜枝倒很意外。 过了三年没来,他们竟然还能记住。 姜枝笑着开了口,“我妈妈有来过吗?” 老师傅摇头,“你的未婚夫常来。” 程隽礼? 他除了信奉人民币之外,从来什么鬼神都不信的。 不信因果,不信报应,不信轮回。 只信握在手里的权势和财富。 那这样他还来寒山寺干什么? 姜枝又多问了句,“他也来烧香吗?求得又是什么?” 问完她也觉得挺多余的。 除了集团财源广进,程隽礼还能求什么? 难不成求他妈早点改嫁个如意郎君? 老师傅端上来一本册子,“你未婚夫差不多每半年就要来一趟,每次都捐百万香火钱,在佛祖面前跪上许久,他的心愿都写在这本功德簿上了。” 姜枝好奇地翻开。 入眼便是程隽礼苍劲有力的字体。 一笔一画,写的分明。 “神佛在上,愿我妻姜枝一切平安,居外顺遂。” 姜枝冷白的指骨飞快地翻过这一页。 下一页还是。 再下一页也是。 这一本功德簿翻到尾,都是他写的这一句话。 姜枝几乎能想象的出来,程隽礼冷着他那张脸,沉静淡漠地坐在长桌边,修长的手指奋力书写,低着头严肃又认真的样子。 明明是让人心境平和的佛门净地。 檀香袅袅,烟火鼎盛。 姜枝却觉得自己心慌得厉害。 她把功德簿还给老师傅,忙手忙脚地走出了寺门。 程隽礼到底是在做什么呢?明明对她熟视无睹,却又偏偏做出这副举动来。 姜枝越想越乱,剪不断理还乱。 脑子里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