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看来,还是没有结果。” “结果是什么啊?”听到他用汉语说话,时光问道。 安太善掀起眼皮,朝坐在第二排的两个中国棋手望去。 “有两个人选了俞亮。”他说,“还有两个人选了时光。日焕啊,是你选的永夏?”“嗯。”林日焕点头。 “我、我还有两票呢?”时光喜出望外,他转头扒了扒俞亮的胳膊,“是不是你写的我?”“我写了你。”小林的声音从他后边传来。羽根在边上说:“我写的是俞亮。” “嘿嘿,我就知道。”时光抬起左手拇指,在自己鼻子下方轻轻一刮,“除了选我,你也没谁了。” 俞亮抿住唇,尽量压紧笑意。他问:“那你写我了吗?” “那当然了。”时光朝他挤挤眼睛,“我是什么人。” “因为一共有六个人投票,得三票以上才算数。”安太善把收来的便签纸归纳好,复又看向”林日焕:“日焕,回去以后要拜托你问一问永夏的意思了。” “我发个短讯给他吧,他应该看得见。”林日焕道。 “那就好。”安太善点点头。他直起腰,最后扫了一回面前坐着的五个棋手,脸上露出了一个温和的微笑。 “那么,今天就到这里了,辛苦大家。”他讲完,目光在俞亮身上停了停,“俞亮。”他喊道,“待会,能稍微晚一些走吗?” 俞亮刚从座位上站起来。他看着安太善,脸上划过一丝惊讶。 傍晚六点整,离比赛酒店约有八、九百米远的烤牛肉店里,四个刚从会议厅出来的男孩子重新聚在了一块。 “哎,总算是没事儿了。”小林举起斟满柠檬水的玻璃杯,仰头牛饮干完。他放下杯子,继续说:“接下来还有啥?闭幕式?” “你忘了吗?明天还有个双人赛。”羽根划拉着菜单,从供来勾选的菜单名目上抬起脸,提醒他道。 “那又不是我们该担心的。”小林翘着半边椅子腿,晃荡着身子说。 就在下午复完盘以后,剩下的五位棋手被共同告知了主办方希望在闭幕式上加办双人赛的消息。不过,真正需要肉身参与这场临时加赛的,是在本届北斗杯获得优胜的中国棋手,和东道主韩国的棋手。 “……他们,可能是……觉得丢脸吧。”林日焕咬住吸管,吸了一口橙汁。他的话里有些隐隐的不甘,“毕竟,韩国在比赛里是输家。” “什么丢不丢脸啊。”小林心直口快地说,“就算加一场赛,也不一定就会赢嘛。” 听到他的话,林日焕的神情骤然便是一黯。羽根二话不说,抬手就朝小林后脑上轻轻拍了一巴掌:“你行了,柠檬汁怎么就塞不住你这嘴呢。” “其实。”林日焕默默地想了想,说道,“阿宏说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他越说越小声,“我、我跟永夏,在比赛前,都没怎么练习双人赛。所以……”他脸微微发红,“如果真的比赛,应该不会赢吧。” “哦,我们也没怎么练。”羽根说,“平时谁练这个啊,又不是混双赛。” 小林摸着自己的后脑,对羽根说:“师兄,你该不会是更想跟女孩子一起练双人赛吧?”羽根伸手去掐他脸:“你怎么老乱讲啊?” 小林“哎哎”地叫着,躲避他伸过来的手,口中说道:“是你要提混双的嘛!” 他们打闹了一阵,羽根先回过神。他正色说:“估计,就是表演赛之类的吧。不管怎么说,本来北斗杯赛程里就有双人赛这一局,哪知道我们三国三轮循环赛下来,大家都是上午就完成任务了。兴许……主办方的人觉得不够呢?” “也有这个可能。”林日焕说,他的脸上略有苦恼之色,“想想看就觉得真麻烦,闭幕式还要表演赛……” “最麻烦的得是时光吧,要么就得是俞亮。”小林说着,望向斜对面时光的脸,“最佳棋手还得有个发言环节呢!” “我最讨厌发言了。”羽根喃喃说。 “我也讨厌。”林日焕托着下巴,“还好不用去。” 时光本来正嘬着吸管发呆,忽而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他叼着吸管抬头,对上小林期许的眼神。“尼叫唔啊?”他嘴里含着吸管,口齿不清地问道。 “早就喊你了,你净发呆。”小林怪道。 “唔。”时光转了转眼珠,不好意思地龇牙笑道,“那,你再问我一遍。” “哇啊,你这个家伙,俞亮每次不在,你就发呆。”小林一语道破天机,时光立刻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我明明是在养神。” “你养什么神,你明明是在出神。”小林敲了敲桌面。突然,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眼睛亮亮地说:“时光,要是你被选为最佳棋手,到时候你就得上去发言啦,哈哈哈!” “呵,他啊……”羽根抱起双臂,揶揄地干笑出声,“他能憋出六个字就不错了。” 时光咬着吸管,闻言,眉头就是一挑。“六个字?”他一口吐掉被咬扁的吸管,看着羽根说:“你这可就看错人了。我当年在学校里头,每个月,啊,每个月哦,升国旗都会代表我们班讲话的。” “就你?”羽根露出一副“我信你才见鬼了”的表情。 “哎,稳妥起见的话,还是选俞亮发言比较好吧。”小林学着羽根的样子抱起双臂,偏又支棱起左手来摸着下巴,“想想也觉得是,俞亮可比时光你靠谱多了。像发言这种事,交给他就没有问题了。” “哼。”时光在他斜对门的桌上半趴下来,脸冲着店里的玻璃门门口。“这话现在说还是太早了。”他道,“票还没投完呢,不是吗?万一——是我呢?” “你是说高永夏会选你吗?”羽根这回嘲弄地笑了笑,“我觉得,他不会的。”“我也觉得不会。”小林说,“我赌一百块。” “哟呵?你还跟赌彩头了?” 时光从桌上直起上身。他朝对面的两人看去,左手往桌上一拍: “一百就一百!” 夕阳无限好。 正午时洒满地面的阳光已经朝东边褪去,金色沉淀,转变为暗调的橙红色。已经过了六点,除了最东边的角落,走廊里的其它地方已经降下昏色。这是一种非常柔和的色调,很像你回忆里的某个东西:蒙着尘埃,柔软又轻飘飘的。 俞亮抬起脸。一点暗橘红色的夕阳光照在安太善的侧脸上,他对俞亮笑了笑。“我来替别人问你一件事。”他说。 “问我?是——”俞亮对他的话颇为意外。 “你认识的。”安太善用循循善诱的语气说,“去年,真露杯的时候,你跟谁对弈的,还记得吗?” 俞亮立刻怔住。“当然记得。”那之后,他答道。 “嗯。”安太善满意地点头,“还记得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