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气息不稳地说,喉咙因为情动而沙哑。 时光在他身下发出不太连贯的、难耐的低喘。他咬着槽牙接道: “别……别让我漏在床单上……” 俞亮在他耳后笑了笑,“那要看你的了。”他说,话语在喘息中宛如挑逗。 时光有些不忿。他忍耐了一会,虚嗑两声,在床位的摇动中跪稳膝盖,松开抓住床头的手,艰难地扭过头。他一抬胳膊,反手把俞亮的脖子勾住,在浑身颤栗的颠簸中猛地凑上去吻咬俞亮的嘴角。 俞亮诧异了一阵,时间不长。他环紧胳膊,把时光圈紧,同时后颈又被时光按着朝前。他很快就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双唇从善如流地同时光弥合在一处,颇带凶狠地把舌头压入对方的口腔内。时光那厢也不遑多让,舌尖抵着他的舌根伸进来,跟着搅了个遍。须臾他尝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性爱像持续的消耗他人和自我消耗,直至耗尽才肯罢休。夜色中时光轻咳了好几声,腰一停下来就软了,被俞亮一捞放平在床上;俞亮的身躯也跟着压上来。他比时光稍微高点,垂软的头部湿漉漉地贴在时光的小腹上,把时光的上衣下摆给濡湿了好一片。 “靠。” 时光喘着气,捂着眼睛骂出声。他不敢调整姿势,腿内侧还是夹得紧紧的,因为那里面全是湿液,他怕自己一松开腿就流下来弄脏床单(但他觉得床单上可能已经沾到不少了)。 他自己的器官正服帖地跟俞亮的挨在一处,两人的下身一并泥泞而汗湿。“这辈子的脸都给你丢完了。”他捂着眼睛这样说。 他的话直引得俞亮俯在他胸口上轻笑。他的心也跟着闷响,用右臂挡着眼前,左臂伸到俞亮的背上,轻轻搂着对方。 俞亮默然了一阵子,鼻尖蹭着他的胸口。他不出声,双手紧抓在时光的侧肋上。 他们静静地呆了一会。时光怕耽误病情,勒令俞亮躺平,自己找了一条手帕,去洗手间打湿,回头给两人擦拭干净。期间他打开手机屏幕照了一下床上,结果瞅见床单上湿了一大片。他心里一咯噔,霎时间又茫然。他不记得自己有出这么多,俞亮的东西也不至于溅这么一大片到床单上。 他探手摸了摸,摸到一片湿黏。俞亮就躺在他手边,他看着时光被手机屏幕光照出来的侧脸,又朝床单上瞧了瞧,小声说: “可能是……汗吧?” “……希望是。” 按熄屏幕,时光支吾着道。 他有些烦恼,开始算计母亲天亮了以后会在什么点过来查房——总之这个点应该会在值班房里休憩。俞亮伸手拍了拍他,刚要说什么,他却反手抓住俞亮的胳膊,扯了扯: “起来。” “啊?” 俞亮诧异,他问:“起来做什么?” “赶紧的。”时光伸手赶他,“得把床单给扯了。难不成你想焐干它?” 个人,不是俞亮还能是谁。 “你干啥啊,躺着啊。” 他走上前去,伸手要赶俞亮睡下。 俞亮却没有立刻躺下,他的眼睛一直在夜色里追逐着时光的身影。等对方坐到床沿边上了,他才微侧着身体躺下。“我在等你。”他朝对方说。 “……噢。” 时光伸手去抓被角,听到他的话,后耳根没来由汗毛一竖,起了一溜鸡皮疙瘩。这话使他起了这么一串反应,他所料不及,手指拉着被角让自己挨近俞亮躺下,侧过身子,脊骨轻蹭到俞亮的肩头。身下的垫子没有床单的触感,睡眠较之前稍显简陋。他听见俞亮平缓的呼吸声,又回味起方才对方的话,心里一时不知是如何滋味,捏住被角的指尖捏得更紧了。 俞亮在他身后动了动,伸臂轻抄住他的腰。“睡吧。”他低声说,胸膛贴着时光的背骨散发热度。 那股热度好像还残留在自己的背上——站在洗手间的水槽前搓着裤子的时光想,同时往后摸了摸自己的脊背。那儿当然什么也没有。 他洗完外裤洗内裤,洗完内裤又摸着自己的睡衣下摆发愁。之前他已经在洗手间里搓洗过它们一次,还把俞亮的裤子也抓过来稍微搓了一下(俞亮的睡裤只沾到了一点,惨烈程度远不如他)。他抓起裤子闻了闻,没嗅到什么味道。他也知道洗干净以后就不会再有什么气味,只不过这里毕竟是医院。上一次睡着以前,查房的护士还来过一趟,光是敲门声把他吓得汗毛倒数,而后还要结结巴巴朝对方解释俞亮手上那个被暴力扯开的输液针。好在来的小护士只是一脸奇怪地问了些基本情况,别的什么也没说,期间顺带着试了一下俞亮的体温,发现已经退烧了,这倒是个好事。时光想到这里就咋舌:也不知道这人是什么超能力,胡天胡地地搞了一通竟然还能退烧? 他就没有这种好运,不然现在也不会对着湿叽叽的衣物发愁。僵持半天他寻思不然就这么穿在身上,争取天亮之前用体温把湿了的裤子焐干得了……虽然做法好像有点猥琐。 他尽可能地拧干了衣物,穿在身上挪回病房里,蹑手蹑脚地再度睡回俞亮的身边。这一次他依然没有睡得很沉,好像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压在他脑后似的,他感到疲倦的睡意,但不安也进入到他的休憩中,随着他一同潜入眠海。余下的夜里他睡得不安稳。 黎明时一阵摇晃又唤醒了他。他迷瞪瞪张开眼。天色微白,一张女人的脸凑在他的床沿,逆光的面孔显得模糊。 “小光。”女人喊道。 “……啊,妈妈。” 他有些发愣,脑袋还很迷糊。他揉了揉眼睛,挪了几下屁股,想慢慢从被子底下坐起来。但刚要掀被子,他就发现自己动不了了:俞亮的手臂正卡在他的前胸上。不单如此,对方的下巴也正搁在他的颈子里。 “咦?” 他迷迷糊糊地朝背后看了一眼,发现俞亮并没有醒来,呼吸声十分平稳。他挑了一下眉。母亲的嗓音在床沿的另一侧显出刻意压抑的低: “我先回家去了。” “……噢。” 时光扭回头,看见母亲在望着他。起初他并不知道这种凝视是怎么一回事,他的脑袋还没从睡意之中醒来。 “我先走了。”母亲凝视着他,又说了一次差不多的话。 “好的啊。” 时光打着哈欠回答她。 女人在他的床边站了一阵子,忽而快速地转过身。她还穿着值班时穿的软底鞋,脚步又轻又快地绕过病床,走向病房的门。平时,在穿过病区的那些病人时,她的步伐也就是这样的。 病房的门被母亲轻轻地阖上了。时光仰着脑袋,半支着上身望向门口。 胸前的阻力和颈子一侧的重量犹在,而这些微妙的感觉是在五分钟之后才鲜明起来的。时光脑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