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 “为什么不承认?作为围棋发祥地的中国,现在确实需要追赶他们。不注重对棋手自身的培” 养,围棋比赛是无法给棋坛带来新鲜活力的。” 他叹了一口气,从桌旁站起来,把喝空的雪碧玻璃瓶塞到桌下的垃圾桶里。 杨海抬眼,无声地看向他。他抬手掸了掸身上的灰,把臂上的西装抖开,搭在肩头。 “老杨。”慢慢穿着上装,方绪垂着眼睛,“你知道吗?南美洲几乎有世界上最好的足球运动员。 “但世界上最有名的足球俱乐部和足球联赛,都不在南美洲。 “在哪儿呢?在欧洲。 “那些拥有过人天赋的球员,因为生计而去了欧洲。欧洲能给他们踢球的机会,能给他们提供健全的医疗系统。而这些,南美洲统统没有。 “我不希望中国围棋有一天也变成这样。” 他系好最后一粒纽扣,对杨海压了压下巴,很快就转身离开了。 出的改动。 中国的棋手近二十年来确实在不断年轻化,按理说剧中时段里中国已经诞生了不少正值壮年的强手了(比如古力),当年的中国虽然还没有形成能跟压倒韩国的力量,但也称不上弱,可剧里对中国围棋的设定似乎是俞亮时光之前都有点青黄不接的状态,这主要是因为《棋魂》漫画里刻画的棋坛背景就是如此。然而《棋魂》漫画的背景是日本的棋坛,日本上世纪末的时候围棋确实全面走衰,对原作来说这反而是反映现实的表现,所以这段照猫画虎的改编其实是编剧对中国围棋史缺乏了解导致的。 中国围甲的赞助在2007年被金立手机接盘之前冠名商一直换来换去,甚至有一年干脆没有冠名商,内部管理也挺混乱,之前曝光过棋手薪酬被拖欠的新闻,算是冰山一角。 围乙围丙联赛这些,基本属于不会进入到一般人视野中的东西,但这也不是围棋小众的原因。在拥有15%足球人口的德国,不少球迷听到云达不莱梅(德乙联赛职业队)的名字时也很有可能摸不着头脑的,体育圈的天涯海角在这方面可谓达成共识。 “醒了?” 一只手慢慢覆到他的头顶,霎时间挡住了一大半射进他眼里的灯光。 低沉的女中音歌声从墙上的广角扩音喇叭里传来,柔柔地播放一首忧郁的情歌。下雨声在玻璃窗上滴滴哒哒地敲响,急诊室的等候厅里零星地坐着十来号人,有一半还没醒。他恹恹地掀眼,遥望医院楼下的景象。海云台区东爿穿插城市间的交通道路像发光的蛛网一样盘桓其下。 提示音响了一声。第一排最右侧穿着蓝白条纹病号服的青年站了起来。时光伸脖子瞧了瞧墙上LED屏上的叫号。 “渴了吗?” 听见问话,时光略显诧异地转头。一个面容清隽的男人正朝他直挤眼睛,两只手都提着果味饮料,拎起来朝他晃了晃。 “朴先生。我还在想你去哪里了。” “医院里只有白开水,喝着嘴巴里没味儿啊。”男人随手往他怀里扔了一瓶,自己拧开了另一瓶,边喝边在他身旁坐下。“现在身上还是很痒吗?”他说着,又朝时光这边看,“真是不好意思,刚来就让你遇到这种事,一定是那条垫被出了问题。” “我还好啦,只是看起来有点吓唬人而已。”时光解释道,同时往自己捋起袖口的胳膊上看,只见上头大大小小地鼓起不少团状斑块。 他打了个哈欠,就着等叫号的工夫掏出手机,拇指打字发给俞亮: “你有没有被螨虫咬过?” 国内现在大概九点左右,俞亮估计正在忙。 但对方几乎是立刻就回复了: “怎么了?” “早上痒醒了,拿灯一照嚯,朴先生说应该是被虫子给咬了。” “严重吗?” 时光咬着瓶盖,歪头对着这条短信沉思了足足三分钟。 “严重啊,我这辈子都没遭过这种事儿,胳膊上被我挠掉了一块肉还。” 他编辑完短信,龇了龇牙,按下发送键。 哪想两秒后俞亮一通电话就打了过来。时光目瞪口呆,反射性接通,对面隐隐听见嘈杂声,像是在某个聚集人群的开阔地带。 “到底是怎么回事?”俞亮在那头问他,声音发沉,“你现在还在朴九段家里吗?” “啊,呃……”时光完全没做好接他电话的心理准备,一面又哭笑不得:俞亮显然把他报告”的“病情”给当真了。 “快说话。” “因为睡的垫被是临时拿出来的,上面应该是有螨虫吧,总之是被咬了,身上过敏,现在我跟朴九段在釜山这边的医院。” “……怎么这样。” “待会要进去打个针,这样应该就可以了。” “你不要再在身上抓了,当心感染。”那头顿了顿,声音柔了些: “回头见,我还有点事。” 电话断得很快。时光抓了抓头,想起俞亮刚接通时的语气,心里稍微有点抱歉。“是俞亮?” 朴永烈在边上问他。 “咦?你怎么知道?” “听筒漏音了。”朴永烈指了指自己的左耳,“听声音像是他。” “嗯……是他没错。”时光眨了眨眼睛,把手机往回收。朴永烈拧上饮料瓶盖,抬手对准贴墙放的垃圾桶做了投篮的姿势。塑料瓶“哐当”入桶,他的问话声也不疾不徐地响起: “你们交情很好吗?你来之前俞亮居然还打电话给我,拜托我教你说些韩语呢。‘不然生活可能会很不方便吧’,他说。真是好吃惊啊。”朴永烈摸了一下后脑,“那孩子九岁到十五岁几乎都跟我生活在一起,所有的事情都在自己做,从来没有拜托过任何人。” “呃……我们的话,算是——朋友吧。” 时光紧张地缩了一下下巴。“朋友”这个词在舌头上翻过,橡皮糖一样乱弹。 “是朋友”,这是他跟俞亮彼此约定好的对外的说辞。回北京棋院以后,他在同俞亮一起搬出去时就是用这个理由来回答赵石等人的。尽管直到此刻“俞亮跟时光的关系实际上很不错”这件事还没能为国家队的棋友们消化,但对时光来说,这四舍五入也算不上敷衍。 “是这样啊。”朴永烈缓缓点头,很唏嘘地说:“对你这样的孩子来说,应该会很累吧?”他问得一本正经,保养得不错的脸上皱起眉头。时光忍不住轻笑。 “朴先生怎么也这样说。”他道。 “也?” “棋院里的其他人也这样觉得的,好像我和俞亮是朋友很不可思议一样。” “确实不可思议哦。”朴永烈说,“虽然我跟那孩子也算是朋友,但有时候我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呢。”他比划了一下,“那个时候俞晓旸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