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了,她翻开那册子,有些吃惊,第一页竟然是前几日被她挑了的武状元。 吴钩,才刚弱冠的小衙内,吴家二房嫡子,自幼——在吴穆膝下长大。 吴家二房官职并不高,但吴穆这官显然已经做到顶上了,姑母显然也是看中了吴穆这枢密院正使的背景吧。 皇后娘娘指着那吴钩的画像,“这小衙内,从未逛过勾栏瓦肆,所以本宫将他排在第一个了。” 竟是这个原因。 兰时福至心灵,翻到最后一页,果然是眠花宿柳的沈衙内。 画像上那沈衙内,倚着翠竹,慵懒放荡。 兰时书卷掩面,忍住了才没笑出声来。 强忍笑意将这一整个册子翻了一遍,不由得感叹,“我大凉,还真是人才济济。” 兰时心内嘀咕,也不知姑母怎么能攒出这么一本来,有些个,她连听都没听过。 “也不用这么早下定论,本宫先放出风去,看看有哪些人家过来打听,到时你再挑。”虽说不一定能成,但皇后娘娘相信,定会有人真心求娶。 兰时都一一应下,只提了一句,“姑母,门楣不要太高。” 若是高门子弟,怕是官家会第一个不许,朝臣也会非议。 皇后娘娘赞同,“咱们卫国公府,已经不需要高嫁女来光耀家族了,不过若是这高门里有那合你眼缘的小郎君,你也不必有顾虑,姑母定会帮你。” 兰时亦笑,并不反驳,心里却打定主意,不择高门,毕竟她也不是真要选,只是想京中有这个风声而已。 接下来几日,皇后娘娘忙得不亦乐乎,兰时反而成了无所事事的那个,择婿这事交给姑母,彻底不需要她插手了,给了她许多时间,方便她宫里宫外两头跑,一点点补充交代,生怕自己离开京城时还有什么没安排好。 在卫国公府喂马时,收到了太子殿下的飞鸽传书。 薄薄一张纸,写得密密麻麻,兰时倚着衔蝉,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衣食住行,事无巨细。 最后提了一句,太子殿下已经到了徐州境内。 兰时神色淡淡,收好了那张洒金笺。 那太子殿下应当也见到徐州知州的掌珠了。 兰时记得,那位小娘子,好像是叫,徐蓁。 太子殿下见到晚间宴席上见到徐蓁时的第一眼,就明白了为何临别时,兰时会是那样的神情。 因为这小娘子,有些像兰时,面容并不肖似,但眼睛里头那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儿,很像。 他可别是上一世曾为了这女子与兰时争执吧? 由是他再看向这女子,眼底带上了三分不喜。 徐蓁是随母亲一起来的,听闻太子殿下丰神俊朗,小女儿心态才磨着母亲非得过来看看。 这太子殿下的确是天人之姿,可这不苟言笑的模样也太过吓人了,她将头埋得更低,目光正好落到太子殿下腰间的香囊上,那香囊,是烟绯色的,上面那簇兰草,绣得简单但灵动。 徐蓁的目光被那香囊吸引,心中啧啧称奇,想不到太子殿下这样冷面的一个人,会用这样别致的香囊,绣这香囊的人,应当对太子殿下极为重要吧。 太子殿下冷着脸让众人落座,一顿饭吃得心不在焉。 徐知州摸不准太子殿下的脾气,只能在一旁陪笑,不敢贸然挑起什么话题,溜须拍马那一套,板正的儒生并没学过那一套。 最后送太子殿下去驿站时,几乎是松了口气。 太子殿下还出言安慰,”知州不必如临大敌,孤此番不是为查你而来,父皇还说知州可随孤一同回京觐见。” 知州郑重行礼,“殿下放心,徐州这一块沉疴,臣愿与殿下一同剜去。” 那知州如同放下心中大石,可压在太子殿下胸口的那块巨石却越来越重,压得他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他此刻无比渴望见到兰时。 他握着那枚香囊,贴在胸口,辗转许久才睡去。 这回沉入了久违的梦境,这次的视角有些奇怪,他仿佛与前世那个他,在同一具身体里。 他听见自己说:“如今这情形,不甚乐观,孤可纳你,但孤的太子妃,只会是兰时。” 下首那女子,正是今日见过的,徐知州的女儿。 那娘子跪在地上,不敢抬头,“那臣女斗胆,奏请回徐州。臣女斗胆劝殿下一句,虽说男子三妻四妾是寻常事,但没有哪个女子不盼望着与夫君一生一世只忠于彼此。” 这徐娘子条分缕析,敢直面他说这许多,倒是让他高看一眼。 “姜娘子虽被养在内闱,但是个烈性不逊须眉的爽利女子,太子殿下往后若要纳侧妃,怕是也得掂量一二。” “她嘴上或许不会说什么,但殿下只怕是也要做好与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割裂的准备。” 徐蓁越说越多,丝毫没注意到太子殿下的脸色越来越冷。 “我与姜娘子数面之缘,姜娘子看太子殿下的眼神,是那样纯粹不掺假的恋慕。这样的感情,她怎么可能会喜欢有第三人介入其间。” 听了这话,他都能感受到梦境中的那个他心中的狂喜。 “太子殿下心胸宽阔,若是不忍这情意变质,不若如同放掉我一般,放掉姜娘子,许她另觅良婿。” 太子殿下的脸瞬间冷下来,这小娘子喋喋不休说得都是什么东西,不会讲话便回去读读书! 放掉兰时?另觅良人? 太子殿下细细咀嚼了这八个字,心底的戾气压都压不住。 “常保,好生送徐娘子出宫,另备一份礼,做孤与兰时赏给徐娘子的嫁妆。” 常保赶忙应了。 太子殿下的梦境随着常保出去。 常保在出宫路上忍不住点徐娘子,“娘子可吓死奴才啦,怎可同太子殿下说这一番话。” 那小娘子还有些不谙世事的天真,与谁都坦诚都能聊上两句,闻言忍不住反驳:“太子殿下待我以礼,也肯听我一言,想来,也会宽和待姜娘子。”徐蓁是真的觉得有此储君,是大凉之福。 常保干笑,忍不住提点道:“若今日是姜娘子去同殿下说出宫另嫁,太子殿下决计不会如此云淡风轻。” 太子殿下深觉有理,兰时她前脚说离宫另嫁,那他后脚立马封宫大婚。 除他之外,谁敢娶姜兰时,那便是要与他不死不休! 那头常保还小声絮絮,“半月前,姜娘子不过与那状元郎说了两句话,那状元郎今日都还在文渊阁抄书呢,听说眼睛都快熬坏了。” 那徐娘子肉眼可见的失落起来,“我也曾以为太子殿下对我说话温和些,是对我特别,直到我入京来看过他如何待姜娘子,我便知道,有些人,有些事,不是我能拥有的。” 一旁的太子殿下气急,完全没注意到那徐娘子究竟说了些什么,他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