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心情大好,心说这次京城这一趟可不白来,他方才是看见太子殿下是怎么痴缠的,那不值钱的模样哪儿还像一国储君。 十二一高兴,又掏出两个油纸包来,“肉鲊和梅子姜,你等等。” 十二在小桌底下摸出一个方形竹筐,整整齐齐码了三层的油纸包,最边上还有两小坛酒。 “奔波一天你肯定饿了,多吃些,吃完就睡一会儿,等你醒了咱们估计还能赶上十三。” 兰时看着足有她手臂长的竹筐,咋舌,十三哥讲十二哥任何时候都能拿出吃的来她还不信。 没想到是真的。 兰时看着那油纸包上闪着金粉的樊楼徽记,面露纠结。 眼神在油纸包和十二脸上游移不定。 萧宝圆的声声嘱托响在耳边,炸得她快要坐不住了。 兰时捧着肉鲊都觉得烫手,好像有个萧宝圆站在油纸上扎她,她咳了一声清嗓子,看十二哥吃得香,万事不愁的模样,试探道:“十二哥,你年岁也不小了,可曾想过娶妻?” “娶妻?”十二在兰时提过后才头一次琢磨起这事,他放下小酒坛,比回夫子问课业还要再认真些,“还真未曾想过,咱们行伍之人,不安定时候多,娶妻那不是耽误人家姑娘吗?你看咱们几位嫂嫂,过得都不好,大哥倒是还好好地,可大嫂也没少担心。” “如今这般就很好,家人在侧,吃喝不愁,娶妻,还是算了吧。” 兰时没想到会是这么个回答。 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应。 “那、那你怎么会护送萧宝,我是说云韶郡主回来?” 她和十三哥是在驿站碰上十二哥同萧宝圆的,彼时二人在院中烤肉,那画面够不上郎情妾意也算是有说有笑了。 萧宝圆除了银钱可从没跟谁有说有笑地,她当时还以为这二人是彼此有意呢。 结果完全是她会错意了吗? “你说云韶郡主?大哥走不开,五哥走不了,余下老将都被云韶郡主嫌弃了,只我一个闲人,便由我来送了,郡主金枝玉叶,可不能去了趟北境有什么闪失,这是大哥原话。” 十二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说话间又打开了一个油纸包,“大家闺秀处事周到,今日这一篮子吃食都是人家回赠的,说是谢我这一道的保护。” 兰时低头咬了块点心,都说十二哥细致入微,那这根活木头究竟是谁? 怎能迟钝到如此地步? 兰时闷着头将那块点心吃掉,拍了拍手上的点心渣,“十二哥,或许你还不清楚,萧宝——我是说云韶郡主,她视财如命,出手如此阔绰,还是头一次,看来这一路你的确将她保护地很好。” 这也不能点太透,姑娘家的脸面,萧宝圆还是很顾惜的。 承许深以为然,“我也的确未曾见过如小郡主这般爱财且会敛财的,她在北境这些时日,还真是帮了不小的忙,所以护送她回来,你十二哥给她做了好些个菜,好多都还没给咱们阿宛做过呢。” 十二深以为憾,早知兰时会回京,他还不如顶了十三的名额同阿宛一起回来呢。 兰时思及萧宝圆那铁树开花少女怀春的模样,串了串她十二哥方才的话,所以是她十二哥做饭太好吃,就一道又一道吃进萧宝圆心里去了吗? 这倒是意外地朴实呢。 那萧宝圆这条路可有得走了,她这十二哥脑子塞的全是菜,煎烤烹炸一样不落。 十二将这酒盖好,这酒好虽好,可劲儿不够,软绵绵地,还带着一股子花果香味儿,像是给女子喝的,“不知十三走到哪儿了,咱们夜里赶一赶,没准儿还能赶上他。” 兰时还没忘萧宝圆托付给她的事,迂回地渗透,“十二哥,突厥已经被打得没有还手之力了,形势一片大好,倒是可以考虑娶一位夫人了。” 兰时还不借机给十二哥画饼,“我丰神俊朗的十二哥,必定得娶一位蕙质兰心的夫人。” 十二点了点兰时的额头,“小丫头还编排起你十二哥来了,好好睡一觉,十二哥同卫兵去驾车。” “唉。”车门关上后,兰时叹了口气,“萧宝圆你还真是给我寻了件艰苦大事,这石头该如何敲得开?” 第二日一早,同钟鼓声一同传遍全城的是陛下的诏书。 文太傅的死讯,的确引起了轩然大波,但这场风波还未来得及闹起来,太学学子与朝臣便被一件又一件的大事绕花了眼睛。 文太傅死是为自家谋逆的后辈谢罪。 九年前牵扯甚广的苏尚书一案是冤案,今日一并洗冤平反,连同曾经被牵连的诸多官员也都被赦免。 最后,这事是陛下与太子也没料到的,狱中的吴穆听闻了文太傅身死的消息,也跟着自裁了。 吴穆没有文太傅那样的优待,根本没法藏匕首毒药在身上,是他自己一头磕在监牢门上,活活将自己撞死了。 争名逐利,浮华一世,惨淡收场。 这一连串的消息炸下来,早已没人追究,曾经文太傅被带走时,文家二子还没用妄图谋夺太子性命。 这些事,苏岐鸣都不关心。 毕竟苏家业已平反,她的祖父终于不再是被大凉唾弃的罪人,而那些害她祖父性命的人,即便是死上百次千次,也没法换她祖父活过来了。 她一点也不想知道如今的人会怎样议论这些贼子,毕竟,也是这些人,笔墨喉舌上恨不得再要她祖父凌迟。 她今日特意告了假,租了马车等在皇宫朱雀角门。 须臾过后,一个着桃红衫子的小娘子背着个简单的行囊从小角门里走出来。 眼中含泪,似喜似悲。 苏祁年眼前一亮,扬声喊道:“阿月!” 那女子被叫到,朝声音来处望过来,看见了着男装一身素服,数年未见的长姐。 苏祈月一抹眼泪,尽力朝她跑过去。 “长——长兄!”苏祈月投进长姐怀里,眼里的泪仔也控制不住,簌簌落下。 “想不到你我此生还能再见!姜兰时要我好好保重自身时,我还当她是编了个理由来诓我,一直半信半疑。” 隐忍太久,姐妹一朝相见,这眼泪决堤一时半会难以收住。 苏祁年也忍不住哭,“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从前不知这事能不能成,不想拖累你,便从未想过联系你,如今看你好好地,我也无憾了。” “走!阿姐带你回家。” 苏祁年以为,她此生都没机会再说出这句话,也永远不可能再有一个与亲人团聚的家。 作者有话说: 我还是没能多写点儿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忏悔感谢在2022-12-25 23:43:17~2022-12-27 00:06: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