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兰时到王宫里去了?” 现下此处一片混乱,太子殿下的马再难寸进,他跳下马来随着北境军攻打的方向一同前进, “我知兰时奔赴的方位, 只是不知承许将军究竟在何处,兰时是否能与他相遇。” 十三下意识地随着太子殿下一道走,闻言讷讷道:“我不知十二究竟打了多少暗桩在突厥王宫里,只有一次他醉酒后听他提过一嘴,若是战事起,星火便可燎原, 直把突厥炸成个火树银花来给北境军祭旗。” 这是十二原话, 分毫不差。 十三后脊发凉, 浑身开始冒冷汗,他颤着声音道:“怪不得一批又一批的突厥军来救火,火势还是不见减退。” 十三与太子殿下对上视线,心中俱是一震。 二人即刻撒开腿往宫城内跑。 兰时一身轻甲如何抵得住火药轰炸! 太子殿下只觉周身血气翻涌,他强自压下翻到喉咙口的腥甜,颤抖的手紧握成拳,脑子里和嘴里都不住地念叨不会的,不会有事的,兰时还有话和他说呢,一定不会有事的。 十三同样是一脸的失魂落魄,他同胞的兄长,他心疼的小妹,今日若是在这该死的突厥王城里有个三长两短,那他宁肯背负万世骂名也要屠城戮尸! 雕梁画栋的突厥王城,已经被一阵又一阵的火药轰炸给摧成了断壁残垣,这祸起突然,许多人来不及反应便送了性命。 此前赶来救火突厥军艰难地清出了一条路来,可却不见有人逃出来的迹象。 太子与十三探宫寻人的路上,并没有遇上多少人,但是遇上不少被炸得四分五裂面目全非的尸首,想来是不论宫里的,还是宫外求火来的,都把命搭在这里了。 二人越看越心惊,不敢去想他们在找寻的人也成了这般模样。 十三远眺,朝着远处一处堪称完整的宫宇问道:“那是何处?看着倒是未受侵扰的模样。” 太子殿下亦看向那处,“金顶红墙,那应当是突厥王的寝宫。” 四处火光大作,金顶刺眼地很,也蹊跷地很,各处都几乎被炸成飞灰,那一宫怎能一副水火不侵的模样? 十三与太子殿下异口同声,“就是那里!” 不论是袭城还是炸宫,北境军直指突厥王城的目的都是擒那突厥王,现如今只这一座宫殿几乎完好,想来兰时和承许,应当都在那里。 兰时提着qiang,已经摸进了突厥王的宫殿里。 与此地之外形成鲜明对比,宫内依旧金碧辉煌,灯火在这样的殿里更加亮堂。 兰时没有贸然上前,矮身窝在高大的石兽旁边,仔细去瞧此处兵力。 这一变故起得突然,突厥王宫反应不及,死伤无数。 啧,兰时猜测,这突厥王必定是炸声起时从睡梦中被惊醒,目见冲天火光耳闻炸裂之声,也稳住没踏出宫门一步,只召了自己的影卫来层层把住他的殿,还未能与宫外的将士取得联系。 他还不知道外头连天都换了,他这突厥王,只剩这一间不知多少人的鲜血筑起来的红墙殿。 兰时四下打量几遍,都没找到她十二哥的踪迹。 最后她的目光落到那宫殿内,神通广大的十二哥,肯定是混进去了。 这炸药都是他着人埋的,他肯定不会被误伤。 “什么人在那里!” 门口的侍卫被兰时的银qiang冷光闪了眼,疾声喊道。 他这一声,将殿门口的侍卫都引了过来。 兰时估了估敌我实力觉着可以一战,提qiang站了出来暴露在突厥守卫视线之内。 “北境军先锋姜兰时,来送各位归西。” 这话,是用突厥语喊的,兰时运气提了声,确保在场每一位都能听清。 北境军打到家门口了,还不清楚外头真正敌我状况的突厥守卫听不得这挑衅,踏着针法围拢过来。 兰时攥紧了手中的qiang,试探着后退。 她见围拢过来的人越来越多。 自怀中掏出此前十二送她保命的一枚烽火弹,力道精准地掷在这群人中间。 兰时拼命跳开,烽火弹波及范围相对小些,只炸了三圈。 余下的人经过这一响,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举刀便砍向兰时。 兰时早有防备,裂风银光闪过,绝不走空,放到一片。 此处影卫居多,与军士不同,影卫无法佩甲。 银qiang挑过,很难活下来。 “住手!” 一曼妙女子自宫殿中走出来,一向弱不禁风的女子,此刻手劲儿大得很,她一手拎着只着中衣的突厥王,另一只手握着匕首,都要扎到突厥王肉里去了。 那突厥王双臂不自然地垂着,显然是被人将膀子卸下来了,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口竟也不能言,他咿咿呀呀地,一个整句子都没能吐出来。 “若想让你们的王活命,都给我放下武器。” 这女子的声音很好听,让兰时觉得似曾相识。 哪怕这突厥语,她只能听懂零星几个词。 站在那女子身旁的,是穿着突厥军服的十二哥,他身上挂了彩,只看向兰时,暗中朝兰时招手示意她过来。 兰时会意,趁着突厥守卫的目光都落在突厥王和那女子身上,悄悄绕走。 突厥守卫为首那人上前一步,警惕道:“我认得你,你是小王妃身边的婢女,快把王放了!” “做梦!” 那女子面色不变,眼中杀意更甚,刀往里推了一寸,划破了突厥王的皮肉,突厥王叫不出声,只有脚在地上不停地划来划去。 女子的突厥语方才说得流利,却不愿意再说了,换了大凉话,冷冷道:“突厥王无道,人人得而诛之。” 她一口大凉官话,语中并无大仇得报的快感,只余满心遗恨。 她这一开口,大凉官话,声声入耳,字句如利剑,将兰时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兰时记得这声音,通身气度满腹才华,可为女举人的谢瑶。 她爱在树下饮茶,与旁的女子不同,她不爱熏香,她身上总是一阵墨香气,精通诗书,后来听姑母说,她与苏姐姐可并称京城双姝。 再多的事,兰时也记不清了,只记得她说过两句话。 她教自己绣鹰,她说:“阿宛啊,女子亦可为鹰,翱翔九天,无拘无束。” 第二句,仿佛是在梦中,她说:“承谅既去,世间便再无谢瑶。” 而后,那墨香远去,她醒来后,再也没见过只待孝期一满便能成为她六嫂的谢瑶姐姐。 她竟潜进这突厥王宫里了,这一别数年,还真是沧海桑田。 曾经背书箱都背不久的谢姐姐,如今也能轻易将个成年男人拎起来了。 男女心事不尽相同,她十二哥必定不知谢瑶姐姐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