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大凉妇孺。 上一世竟然被这样一群乌合之众逼到那般地步,害他与兰时天人永隔。 太子殿下今日这雷霆手段,半是对着突厥,半是对着自己。 他一刻也不想耽搁,只想了了突厥事尽早带着兰时回京城去。 兵不血刃最好,若是不能,大凉又何曾惧战了? 等突厥被俘官员改口的空挡,前头攻下突厥王城的消息也秘传回了大凉王宫。 陛下接到信时才下朝,朝上刚对宋玉璋说了,不必逼得太紧,尽力拖着便可。 下朝就收到了太子殿下的密信。 陛下三行并两行看完了信,按捺不住心情站起身来,带翻了案上笔架和香炉。 许久不曾有过如此激动时候,陛下沾着一袖子香灰火急火燎地赶去了仁明殿。 “梓潼,梓潼,明薇,明薇!”一路宫婢内侍皆跪拜行礼。 陛下胡乱挥手算作应答。 横冲直撞地踏进仁明殿内,皇后娘娘正捧着话本子打发时光,瞧见陛下过来,坐直了身子,而后才起身准备行礼。 被陛下打断,屏退了左右,等殿内只剩帝后二人。 陛下红光满面,握着皇后的手,都隐隐发抖,“明薇啊,姜家出了个了不得的人物,好一个姜兰时,好一个先锋官!” 皇后娘娘一头雾水,但瞧着陛下如此高兴,也不禁笑起来,“究竟是出了什么好事?陛下倒是说出来,让臣妾听得明白些呀。” 陛下将那密信递给皇后。 皇后娘娘一目十行,看到攻占突厥都城六个字,情不自禁地捂住嘴巴。 眼中微有湿意。 多少年了! 姜府四代人先后牺牲在北境国界上,四代人的毕生心血,如今可不用再担心突厥蛮子侵扰大凉边境烧杀抢掠了。 “好!好!好!这可太好了!”皇后娘娘连说四个好字。 眼泪再也止不住,断线珠子一样滚滚而下。 “臣妾失态了!”皇后娘娘拿帕子遮住半张脸,泪水瞬间浸湿了帕子。 陛下也十分动容。 他将皇后揽进怀里,紧紧拥住,“大凉有姜家驻守北境,是大凉的福气,亦是萧家的福气。” 皇后破涕为笑,“那陛下可得记得这话,不准猜忌姜府里的晚辈。” 皇后娘娘这话说得极有技巧,勾得陛下也想明白过来,卫国公府姜家,已经没有长辈了,如今的卫国公,北境上的姜元帅,与执玉兰时同辈,是兰时的大哥。 这一府孩子的长辈,是他同皇后。 “朕答应梓潼,现下拟旨给承诤,准他全权处理突厥事宜,明日便诏三司与枢密院,军饷粮草,都得备足,哪怕京里这年一切从简,北境将士也不许短缺一分一毫,万不能被掣肘,后继无力。” 从前不敢擅动,不过是怕万两万两的银子投进去,听不见个响儿,还带累了北境将士枉送性命,倒不如休养生息。 今时不同往日了,大凉一统,突厥覆灭,这万里河山再无外敌。 陛下一时间有些感慨,永夜关一役时,哪里能想到有今日。 皇后娘娘的泪也才彻底止住,曾经接连失去至亲,哪能想到有今天。 “如今国仇家恨总算一并报了,陛下,这可真是国富民强的好兆头!” 皇后娘娘都想到祖坟祝祷,告慰姜家列祖列宗。 “陛下,臣妾想回趟姜府,去祠堂里上柱香。”如今她这身份,再去姜府祖坟总是很多忌讳,倒不如回趟姜府,上香祷告。 “好。”陛下与皇后相携坐下,“寻个功夫,朕与你同去。” 皇后娘娘不大乐意,看在今日这天大的好消息份上,勉强点了个头。 “陛下,京城里,可还有个突厥使团呢,他们应自有消息渠道,若是听闻国破,可会狗急跳墙?” 皇后娘娘稍稍冷静,便想到,如今京中最大的事,除了新年,便是这佯装硬骨头和谈的使团。 “狗急跳墙,也不过是以卵击石,不论突厥光景如何,这一行,朕不会让他们走出大凉都城的。” 陛下杀心本不重,可事已至此,总得防着这些人来个鱼死网破,伤害大凉百姓性命。 既是突厥派到大凉都城里的,想必各个都有些本事,若是真的拼着死志做些玉石俱焚的事来,也是麻烦。 向来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他如今宁愿心狠错杀,也绝不允许有人暗中捣鬼,伤害百姓性命。 陛下眼神暗下来,杀意一闪而过,皇后娘娘瞧了个清清楚楚。 心道不愧是父子,陛下与太子,冷面时还当真相似。 皇后递过自己喝了一半的沆瀣浆,“陛下可不要动怒,这大喜的日子,要料理了这起子蛮子也不过守一句话的事,坏了陛下的心情可就是不美了,大凉如今,只好好赚银子养百姓就是了,旁的,都不值一提了,这可都是陛下治下的功劳。” 陛下明知皇后是特意说来宽他的心,那也心花怒放,受用地不行。 陛下将那沆瀣浆一饮而尽还是觉得心口烧得慌,对皇后道:“等承诤几个孩子回来,朕一定要好好封赏!” 皇后娘娘笑而不语。 而北境这头,太子殿下也没等多久,突厥官员都没等到天黑,就统一了口径。 守卫前来禀报时,太子殿下正看着兰时教肖夙兵法。 小狼崽可能生了个和杜蘅一样的脑子,过目不忘,兰时一点即透,两个人一个教一个学,皆是兴致勃勃。 太子殿下如今只要同兰时腻在一起,无论是做些什么都是甘之如饴,千百个愿意。 因此守备来禀报时,还蹙了眉,满脸都是被打断的不悦。 兰时似有感知,抬头朝太子殿下看去。 太子殿下一瞬间春风化雨,冲兰时笑了笑,随即向守备示意自己知道了。 等守备退下,抬手抚掌,唤来飞羽卫,“去呈告姜元帅,可筹备突厥王禅位大典了,若是不想那突厥王出现在人前,让肖夙直接登基亦可。” 听到太子殿下这一句,研习兵书的一对师徒都停下手头的事看向他。 “怎么了?迟则生变,乱亦生变,让那突厥王出现在人前是会少些麻烦,但这柄剑也可能伤着自己。突厥都是大凉做主了,也不用惧怕麻烦。” 太子殿下是担心,突厥王在人前现身,会给这些看不清楚局势的突厥官僚,一些不切实际的期待。 比如,将北境军赶到乌苏河另一边,他们还能守一国的清秋大梦。 有道理,但不多。 兰时转头对小狼崽道:“肖夙,你不必忧心这些,你只与我说,你想不想突厥王去,若你想,他便能去。” 肖夙也不忸怩,认真地想了想,“雪山仙女,让他去吧,阿妈给我读过史书,我知道有见证的上一任传承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