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然而草丛中钻出来两位圆脸少年,看起来比他们年纪小一些。 双方互相打量的时刻,宋遂远怀中的小白猫忽然友好地打了一声招呼:“喵~” 归一镇。 宋遂远握弓的手指松懈下来。 第三个看出点门道是周明晏,他眯了眯眼:“原是归一镇的人。” 两个少年腰间所挂袋子上,有归一镇特有的符号。 如此两个看起来手无寸铁之力的少年,能走到这里便十分合理。 杨炽闻言收起剑,明媚的长相扬起熟稔笑意:“久仰归一镇大名,失敬失敬。” 归一镇在大楚是相当独特的存在,以整个镇的力量单纯做药草一件事,在大楚全境开满药铺,而且多少大名鼎鼎的医中翘楚皆与归一镇有些关系。 例如如今太医署中两位老太医,年幼被归一镇赶了出来,于是奋发图强终成太医。 例如镇国公夫人九溪,被归一镇排挤,后来被镇国公带回军中,挽救无数战场男儿性命。 无人不知,药草是救人生意,可归一镇只图金银,药草比寻常药铺贵便罢了,还会看人加价,傲气得很。 奈何归一镇确实药草品质上佳,能寻得别人寻不到的药物,能高价请得江湖神医治好疑难杂症,故此大部分人私底下骂骂咧咧,真正对上归一镇的人,不免恭敬有礼。 两个圆脸少年习惯别人知晓他们身份后的态度,骄傲地回了礼。 杨炽对归一镇没有偏见,甚至看得出归一镇药铺加价背后是给其他药铺活路的用意,且他向来是与人交谈的那个,于是主动自我介绍道:“我三人家都在城内,今日出门打猎,这是黄大郎,王四郎,我是刘二,请问二位如何称呼?” 方圆脸的少年道:“石耳、石竹。” 眼前三人确实衣着布料华丽,手中剑与弓箭光亮似新,还有一人打猎竟然带着猫,确实像城中富贵子。 杨炽将最后一直兔子分给了两人,只见纯圆脸的石竹取出一根银针,将兔子戳得烂碎后才与石耳吃下。 杨炽:“……” 周明晏因为九溪之故,一直不待见归一镇的人,低头装作在擦拭剑柄。 宋遂远则是关注着怀中小白猫,纷杂思索隐于眼底。 阿言知道归一镇,只可能是因为镇国公夫人,但它明显对石耳石竹好奇,且友好。 旁边的杨炽迅速和二人混熟,问起两人身后草药是何用。 “滑草,治风寒的。”石耳道。 杨炽一脸好奇:“为何我从未见过?” 石耳吞下野兔,道:“寻常无需滑草,只有需大量伤寒药时才开这个方子。” “原是如此。”杨炽点头,“最近风寒的人这么多吗?” 石耳顿一下,道:“以后不要在泉边烤肉,会吸引野兽。” 他明显在转移话题。 宋遂远抬眸,与周明晏极快地对视又分开。 杨炽则是顺着他的话点头,后怕道:“多谢告知,万幸今日没有引来。” 石耳道:“无妨,今日我和石竹撒了许多驱兽粉,效果可以持续至下一场雨。” 周明晏磨了磨牙,原来是这两人捣鬼。 吃饱喝足后,双方再次分开,山中自不可能出现野兽,于是三人骑着马返程。 路上杨炽眉头紧缩:“他们为何要大量风寒药?” 周明晏深沉想了想,问宋遂远:“遂远你说呢?” 阿言抢答:“喵。” 救人。 宋遂远单手抱着小猫,深深看了它一眼,启唇道:“不知道。” 第13章 太子眼中,宋遂远智多近妖,擅长根据某些不起眼的细节得出超出常人的庞大推论。旁人说“不知”是真不知,宋遂远口中的每一个“不知”,皆是敷衍。 周明晏歪头看了看说这话的宋遂远,抿了下唇收回视线,转而与杨炽谈论。 归一镇的药草全国流通,眼下寻草药都已寻至盛京附近荒山,不得不让人多想。大量风寒药,“大量”,应对时疫才需大量。 民间常言,瘟疫盛于立春,弱于雨水,衰于惊蛰。而今时日接近芒种,自不可按常理看待,若发生时疫,多与夏灾有关。 而今岁各地递上来的折子,并无此迹象。 “若是,有地方官员对时疫隐瞒不报?”杨炽谨慎掀起眼帘。 周明晏皱了皱眉:“待孤回去看一看折子。” 这两年他已被天子亲自带着处理政事,直面父皇治下的铁血手段,内心倾向于官员判断失误,大灾小报。 马蹄声踢踏片刻。 杨炽从沉思中回神,低声道:“这么多年,无论瘟疫、瘴气,亦或麻风病,归一镇从未缺过药草。或许……医者对瘟疫有旁人不知的猜测与断定方式,以至于他们能够……未雨绸缪。” 两人一路分析了七七八八,未置一言的宋遂远落在最后,耳朵听着二人逐渐分析到点子上。他并未插话,始终关注着怀中的小白猫,一路时不时捏一捏他的小爪子、挠挠下巴,阿言似乎喜欢被人触碰下巴,眼睛舒服地眯起来,迷离半晌渐渐睡着了。 宋遂远低头再看时,它已揣着两只前爪闭上了双眼,他笑了笑,单手护着轻搭在它轻微起伏的小肚子,轻声道:“小懒猫。” 打猎未成,却有其他收获,回到野园时,太子和杨炽稍作歇息,直奔盛京。 宋遂远送走二人,抱着猫回了主院。 刚至院口,新管家迎上前道:“公子,夫人今日派人前来,请您回京一趟,说有事相商,与大小姐有关。” 长姐? 僸⒉傳 宋遂远打发走管家,入室将小白猫放在床上,心中暗想着难道是康大夫那边出了何事。 上一世,长姐随夫赴任荣陆府,直到他死之前,他与长姐一直是书信交流,故此对长姐现今的情况所知甚少。 那便有必要回去一趟,可以顺便再亲自看一看那一晚留下的线索。 随着这几日不断传来的消息,宋遂远对小纨绔的在意,早已不止单纯地想抓回来教训一通。他一向讨厌未知,而小纨绔却站在迷雾之中,是未知本身。 宋遂远的视线触及在床上酣睡的小白猫,逐渐凝结。 今时不同往日,或许可以再问一问这个小家伙。 被惦记的阿言似乎察觉到什么,缩了缩四肢,再次换成藏起小肚子的睡姿。 不久晚膳时,宋遂远熟练地将小白猫抱在怀中,布膳的下人早已见怪不怪,然而今日,大公子单手抱着雪白漂亮的猫,一手执筷,问道:“你想吃哪道菜?” “喵。”未睡醒的阿言躺在他怀中出声。 玄鱼。 “好。”宋遂远道,夹了鱼身最嫩滑的肉喂它。 大公子出身贵族,用餐礼仪自小培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