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尺玉错了!” 尺玉知错知道改,看向小信雀:“不抓,抓别的!” 云休卡壳一瞬:“……如果腿上有东西的,要先告诉爹爹。” “好!”尺玉欢快举起小胳膊。 云休教训崽子之际,宋遂远已看完了信件,廖廖几语,信息量极大。 太子被下毒,早有准备的康离及时阻止,众人稍放下心时,太子被人当场行刺,受了些皮外伤,幸而无大碍。 下毒行刺之人,的确是宋遂远当初提醒他关注的。 那人既不在太子防备名列,也不在康离的,唯有宋遂远提过一嘴,故此事情发生后,康离当即送信回来。 只言片语无法道尽周折,现实定然更危险。 宋遂远皱起眉头,当真是与贺家有干系的人。 如此说来……眼下他可暂缓寻找忠义侯府与夯夷王的关系,也可暂缓比对去往西北的暗商,但不可不防备。 云休瞧着宋遂远的深思模样,并未多问,抱着崽崽教他轻轻摸小努力。 宋遂远最后翻看一遍桌上收拾出来的纸张,一指备好的火盆:“走,我们一同去点火。” 这些消息既不能带走,也不能留在家中,唯有印在脑海中,再销毁掉。 尺玉笑嘻嘻拍小手掌:“好~” …… 盛京城中,几乎家家都与忠义侯府有牵扯,筛选便是一大难题。宋遂远不乐意做如此庞大的工作,正好要动身西北,这件不急迫但万分重要的事情,便交给了杨为清。 杨炽信他,只是稍稍一想这庞大的干系网,便皱起眉头:“忠义侯府若真勾结夯夷,只怕得不偿失。” 宋遂远淡声道:“或许。大抵所得会胜于你我想象。” 杨炽皱眉沉思片刻,抬眼瞧他,困惑问道:“说来你去雁回城做何?” 宋遂远微顿,回视启唇:“寻妻。” 杨炽:“?” 于是在盛京官贵还琢磨着宋遂远及冠那一日的皇家所行深意之时,宋遂远本人悄然离开了盛京。 城外桃花灿烂,与满脸一言难尽的父母告别,宋遂远和云休带崽轻车踏上了西北之路。 寻常赶路要半月,带着尺玉崽,每晚尽量停在城中,便要二十日左右。 大抵因归家,离开盛京一日有余,云休便亢奋地每日弃马车而跑马前行。尺玉与祖父祖母告别也萎靡了半日,但有父亲和爹爹陪在身边,小家伙的心情又拨云见日,明朗起来。 尺玉拱小屁股趴在车窗前,瞧着爹爹的背影,扬声夸赞道:“爹爹漂亮~” “尺玉漂亮!”云休高声肆意。 宋遂远单手拿书,另一只手抓着小崽子的衣裳,生怕他掉下去,闻言道:“俊朗。爹爹俊朗。” 小崽子夸人,通通用“漂亮”二字。 尺玉眨着大眼睛学舌:“爹爹俊郎~” 紧接着圆嘟嘟的小崽子滚回来,贴着他道:“父亲漂亮!” 宝气的夸赞入耳,宋遂远笑着放下书,抱他入怀,此番低调出行,他们的衣裳都素净,不过尺玉的小圆脸,一看便知养得极好。 宋遂远揉揉白嫩的脸蛋,道:“父亲俊朗,尺玉漂亮。” 尺玉弯着圆眼学道:“爹爹俊朗,父亲俊朗,尺玉漂亮!” “对。”宋遂远颔首。 就见小崽子揣起小胖手,尾巴要翘起来:“尺玉聪明!” 第73章 越往西行, 越发干燥,行路第十日,宋遂远洗漱后, 鼻下异样,伸手摸了一指腹的血。 只是第一回 到此地, 且天气回暖,并着赶路费心神,故此才鼻出血, 宋遂远知晓自己并无大碍。 然而第一个发现的云休满脸焦急,扶着他平躺在吱呀作响的床上:“快休息呀, 我们今天不走了。” 尺玉赖床尚未起,闻言抬起炸毛的小脑袋, 滚到了父亲身边,惊呼:“流血了!” 小崽子顿时清醒了,小手摸了摸父亲的脸颊, 如同大人安抚他一般, 奶音中夹杂着心疼情绪道:“父亲不痛。” 宋遂远方才争不过云休,此刻被迫仰躺在床上,感受着颊边柔软,无奈道:“先让我擦掉血迹。” “等等。”云休忙转身为他拧帕子。 云休除了练武划伤, 自小到大几乎未生过病, 唯有一次感染了风寒, 爹爹嘴里的无碍, 但猫觉得不舒服地只想晕过去。 自那之后, 他重新理解了凡人的“无碍”。 在猫眼中, 鼻出血相当严重,否则宋遂远今日不会如此面色苍白。 他们这一晚借住小城人家, 屋中并无铜镜,故此宋遂远不知自己面上着实无甚血色。 在让宋遂远休息一事上,云休格外坚持,宋遂远劝不过,只得点头,修整一日也无妨。 宋遂远被强迫按下休息,不过被尺玉和云休一左一右陪着,聊了几句便睡着了,且这一觉却出乎意料地睡熟,连梦境都无。 一边,尺玉会走路后第一次陪着双亲赶路,小崽子乖巧不如何闹腾,但不免也觉疲惫,没一会儿便抓着父亲的衣袖睡熟。 云休抬头看着两人相似的睡颜,视线渐渐只关注在宋遂远的脸上,伸手轻轻摸了摸他的鼻梁,抵着他的肩膀微微出神。 他去年曾路过此地,那时他跟着雁回城的信使,对盛京城一片陌生,出来只为逃父亲一顿打。 而现在……猫已经许久不曾一人出行过了。 总是与宋遂远在一起,总是有宋遂远与尺玉的陪伴,这与父亲和爹爹还不同。 至于不用之处,他说不上来,但他明白,那便是“喜欢”,因为心又告诉了他。 陪在宋遂远身旁,却不太瞌睡,云休难得回忆了一番,以如今的智慧看过去的自己,发现他早早就喜欢上了宋遂远。 很早很早。 早到第一眼看到如玉温润的公子便跳上他的膝盖。 早到醉酒时只想让他帮忙。 他隐约明白着,生孩子真的只想是心悦之人的,所以他也喜欢尺玉。 唔,猫是不是还能生孩子,再生一个乖乖的小尺玉? 云休的思维逐渐飞扬,不知何时睡着了,梦里却不大安生。 他好像杀了许多人,心底嗜血戾气难以隐藏,只想杀更多的人,难以压下戾气时就会控制不住变猫,等他脑袋清醒一些时重新痛苦地变人。 云休随着梦境挥剑,迷茫地想:宋遂远在哪里,他不想在这里…… 梦境扭曲,他的确看到了宋遂远,骨瘦嶙峋,躺在华贵而冰冷的大床上,面色苍白地闭上了眼。 云休一颗心顿时沉到了谷底,分明与他隔着整个屋子,却一眼便知那并非患疾。 然而不等他凑近,似乎被一阵力量拉走,再睁开眼,对上了一双总是藏着笑的桃花眼。 宋遂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