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书?局购置纸笔,却出来时,放于棚架底下的伞不知?被谁拿走了。 准备向书?局掌柜借伞,对街匆忙而行的人群里,一四旬上下的男人跑来,道送伞予他。 他正要推拒,却见偏飞雨雪里,一个?穿荼白?衣裙的姑娘,撑伞在栏桥望着他,隔得远,却依稀能知?她眸里含着笑。 这是他第二次见到她了。 也在这时,听到紧跟的第二句话。 “我家姑娘说,春雨虽小,但考试在即,还望公子?收下伞,不受雨淋伤身,来日必能高中春榜,前程似锦。” 微微愣然,许执不觉笑了笑,收下油纸伞,对面前之人拱手作揖,道:“替我与你家姑娘说声多谢。” * 坐马车回去的路上,听到溅落车顶的淅沥声响。 曦珠靠在车壁上,整日的劳累,让她有些昏然地?闭上眼。 眼前恍然是四月了,春闱放榜时,也正是踏青好时节。 她与卫虞一道出门到京郊玩。 卫虞与好友要去哪里游玩,她难以融入其中,只能说自己累了,要去亭子?那边歇息。 卫虞应下,道等会来找她。 但后来落了雨,卫虞一直没来。 她坐在围廊下,对青坠说雨停再回去。但等了好久,雨没停,反而随风吹进来,四周踏春游玩的人也越来越少,青坠急道要去看?看?能不能借到伞,话落就跑了出去。 有什?么好急的呢,她有些不想回公府,想在外面多待一会。 发丝被春雨打湿黏在颊边,手指扯着腰间的绦带缠绕,她低着头,丧气地?,一下下地?轻荡着双脚。 忽然视线中出现?一双黑靴,她停下晃脚的动作,抬头,就见一张清隽疏朗的面容。 是一个?男人。 她慌乱站起身,往后退了退,又被椅靠边沿绊倒,坐了下去,后脑磕到柱子?,疼地?她伸手去摸,腮颊也鼓起来。 倏地?听到一声笑。 温和清朗。 她惊讶地?看?向这个?男人,他脸上犹敛淡笑,往后也退了一步,将手里的伞递过来,道:“在下唐突,路过见姑娘没有带伞,这把伞就送予姑娘。” 她才不要别人的东西,还是陌生男人的。 “多谢公子?好意,我的丫鬟已?经去寻伞了。” 却听有人喊道:“微明!” 她循声看?去,亭外有三五人撑伞,探头张望这边。 “春雨不知?何?时停,亭小难避风雨,还请姑娘收下。” 他将伞放在旁侧的石桌上,往后退两步。 “哎!” 她不要,拿起伞着急要还他,他却转身朝外走去,灰蓝的背影没入莺色的雨丝里,快步钻入好友的伞下,一同往远处去了。 有揶揄声从雨幕之下传来。 “微明,没看?出来啊,我还以为你在这事上古板一个?。” “你别看?他整日钻书?里头,可一点都不呆。” “这几日约他去坊市玩,人姑娘上来问学,都能稳如泰山,不想红鸾星动,能如此积极。” …… 那便是她与许执,前世的第一次见面。 第057章 新婚礼 二月四日, 宜嫁娶。 黄昏将尽时,雨才停下。 姚府外街鞭炮声成串,谷豆糖钱尽散, 孩子们欢快争抢。高挂的红灯笼下,人头窜动,挤着观望自街前而来一对新人。 新郎官下马,在一众好友的挤眉弄眼里, 笑着提脚,狠踢下轿身, 给立了丈夫的威严。 里面坐得端正的新娘子被震地颠了颠, 凤冠垂落的金穗流苏打了脸,随即被牵出?大红轿子, 跨过火盆, 迈入正堂,被引着三拜,送入新房。 后院围着妯娌女眷,前院是一堆男宾。 宴席这才开始。 今日金吾卫统领姚顺成的嫡子成婚,参宴而来的,汇集了朝廷大半数的高官。 当年姚顺成还是卫旷身边的一个副将,跟着簇拥神瑞帝起事,后来事定功成, 得封守卫皇城的武职。这些年无?功无?过,如此关?键的职位, 也硬坐了二十余年。 席上语笑喧哗,传杯弄盏。 宾客一半去敬为儿娶妻的姚顺成, 一半去敬也来贺喜的镇国公。 这边都是些在朝堂上混久的狐狸豺狼,那边却是些尚冒头的青头小子。 姚崇宪被凑上来的好友们连连灌酒, 真?怕等会洞房起不来,扯过卫陵,有些眼花道:“你之前可答应下的,我现下不能再多?喝了?*? 。” 卫陵一大早就过来姚府,为当御者。 一日下来就没坐下歇息的时候,这会又拦在姚崇宪前头,扬眉笑道:“可别为难他了,你们要敬他酒,都我来喝。” 婚宴上常有亲友挡酒,大家?都知卫陵和?姚崇宪自小长大的情分,未免过分,不再作难新郎,转而来灌卫陵。 比及雨时笼空的雾气散去,月亮出?来,堂上的蜡烛烧地通红。 宴至末尾,卫陵与人笑闹到?半夜,喝地酩酊大醉,走路不稳。 小厮来搀扶,要带他往常住的那个厢房去。从前卫三爷来姚家?玩到?深夜,时常留住,因此府上专有一间房留着,平日也有丫鬟收拾。 不想被推开。 “去,去备车,我要……回家?去,不留这儿。” 镇国公府的马车已先回去,国公夫人还留话说,等卫三爷醒了,提醒他记得回家?。 小厮再劝,喝成这样可不好回去,但一边劝一边拉,自个都差点摔跤,实在拗不动。 这喝醉的人最没道理可讲。 最后只得说给主子,安排马车送回,一路上看顾昏醉过去的人。 国公府的门房被敲醒起来,满肚怨气要撒,听闻是三爷回来了,赶紧去接。 等阿墨赶来,将踉跄的三爷搀进破空苑,人立即倒在榻上,闭上眼睛。他不禁感叹,这是喝了多?少,除了国公,他就没见过比三爷还能喝的。 又捧来热水,要帮着擦脸,三爷却兀自伸掌将热帕子捂在脸上,遮去神情。 半会没动下,阿墨都以为人睡着了。 忽听到?一声略微嘶哑的问?:“她今日去了哪里?做了些什?么?” 好嘛,喝醉了都还惦记表姑娘。 阿墨已然习惯每晚跟三爷禀报表姑娘这一日来的踪迹,当下说起来。 其实没什?么特别,这些日表姑娘忙里忙外,都为藏香居失火的事。若说不一样,不过是给一人送了把伞。 “应当是即将要参与春闱的学子,穿的有些破旧,瞧起来贫寒,表姑娘看他躲雨,发了善心才会送伞给他的。” 不过是件小事,但因每日无?聊,这样的小事也值得说上一说。 阿墨并不多?想,见人昏昏欲睡,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