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族陵去了。 卫朝眸中逐渐蕴积起泪意,转过身,快步走向了祠堂。 * “阿朝,不要将我回来的事,告诉给你姑姑、阿锦阿若他们知道?。” 三叔这?样对他嘱咐。 卫朝不明白三叔为何不想让姑姑、阿锦阿若他们得知。 倘若他们知道?了祖父祖母,还有二叔还活着,定然会高兴的。 就如同他几乎在不可置信中,踟蹰地问询三叔。 “我的爹娘,还在吗?” 三叔道?:“他们都在,你娘还有了身孕。” 便似是十六年前,父亲前往黄源府后,娘每日都翘首以盼爹的回家?。 时常抚着显怀的肚子,叹息一般,笑着对他说:“不知你的妹妹出生时,你爹能不能回来了?” 爹娘盼望能生下?一个女儿。 他也?想要一个妹妹。 但?最终,他的妹妹没有出生,便与娘亲一道?亡故了。 父亲也?被断绝粮草,困死在黄源府。 “是真的吗?” “真的。” 在另一个地方,有着与他记忆里,一模一样的爹和娘,还有尚未出生的妹妹。 也?该有另一个自己。 正在爹娘的膝下?,享受天伦之乐。 卫朝再也?压抑不住胸腔中的悲痛。 便在此刻,他遽然明白过来,三叔为何不想姑姑他们得知这?些?了。 “阿朝,既然经?历这?么多苦难走了过来,便不要再回头了,继续往前走吧。” “你是这?样。” “你的姑姑、还有阿锦阿若,也?要如此。” 有时候,不知道?一些?事,是好的。 知道?了,反而是痛苦。 …… “现在卫家?靠你撑立门庭,你要照顾好自己。” 卫朝抬起头,在恍惚的视线中,看向面前满身伤痕的人。 三叔的手正伸过来,想要擦掉他脸上的泪,但?只是徒劳无功,并不能触碰到?一分?。 “阿朝,我要走了。若是再拖延下?去,你的三叔母恐怕有危,我们得回去了。” 卫朝抬袖,一把抹掉眼里的泪水。 忽然之间,他想起了那些?信。 那些?见?不得天光的、被藏在墙壁暗格里的书信。 “三叔,你等等我,我有东西要给你看。” 他急匆匆地跑出祠堂,去自己的房间里,取来了那些?已陈旧十余年的信。 拿到?三叔面前,抽了抽酸胀的鼻子,哽咽道?:“三叔,破空苑塌了,这?些?信落了出来,我们没有及时保管好,被雨浸坏了。” “对不起……” 泪水忍不住地落下?,他又一次想到?那个上元的雪夜。 盛放的绚烂烟花之下?,高墙的灰色阴影里。 也?听?到?三叔有些?犹豫,甚至发?抖的疑问。 “这?些?……都是给她的信吗?” “阿朝,你可以给我……看看吗?” 于是,他一张又一张地,翻着那些?时隔多年、远隔千里,在孤灯之下?写?成的信,给三叔看上面早已模糊的字迹。 那些?关于三叔不能言明的心意。 只能被埋藏在黑暗中,注定不能被三叔母知道?的爱意。 薄脆泛黄的纸张,稍用一丝力气,便会碎裂。 他小心再小心,按着年月顺序翻动。 直至最后一封书信,被那年骤降的春雨湿透大半,只能看清几行残缺的字了。 落笔于神瑞二十七年的二月初三。 卫朝记得很?清楚,那是三叔出征北疆的前夜。 “你和他在一起过得开心,我也?就放心了。” “所以,以后,我不会再给你写?信。” “不过倘若他对你不好,或是哪一日,你不想与他在一起了,可以来找我。” “我会一直等你。” “但?望不会。” …… 卫朝“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于卫家?的列祖列宗面前,抬手往自己青肿的脸上,狠狠打了一巴掌。 跟着垂头的抽噎声音,随之响起。 “三叔,对不起,我不该喜欢三叔母,不该喜欢她的。” “对不起,对不起……” 一直深埋在心底的内疚和羞愧。 与泪水一同坠落在地,四溅成花。 面前的人,从书信中怔然地抬头,偏转过脸,眨了眨微湿的漆黑眼眸。 从格子窗外映入的灿然光芒,正在一寸寸地攀爬,从他被狼爪和利石划破的莺黄锦袍下?摆,蔓延至露出纵横伤口的手臂。 似是烈火焚烧的痛楚,灼烫滚热,要裂开魂魄一般。 但?比不上那个人,曾经?经?受的那些?。 过了好一会,他终于开口,对着依旧跪地的人,艰涩道?:“阿朝,起来吧,我原谅你了。” 他说:“我和你三叔母要走了。” 在离别前,他拜托了这?个侄子一桩事。 “去找一件衣裳,烧给我。” 他不能让她一个人孤单被困,必须要走了。 也?感觉到?,那条若隐若现的,牵连两个世的道?路快要崩塌。 不能再留在这?里了。 他要带她回家?。 …… 家?。 那个逼仄狭小的院子,不过一棵丁香树和棵枣树、以及一丛竹子、四间屋,如何能成称为家?。 纵使那是他可以动用的积蓄,所买下?的最好的小院。 但?仍觉配不上她。 他歉意道?:“委屈你跟我受苦了。” 她本该身在金玉满堂、锦绣花团中。 她却毫不在意地这?边瞧瞧,那边摸摸,回头笑说:“不苦的,我没觉得和你在一起苦过。以后我们的日子,会越过越好的。” “等以后我们有钱了,可以再买大宅子。” 她又腼腆起来,不好意思地来攀他的肩膀,凑到?他耳边,偷偷道?:“现在只有我们两个,还不急。” 他听?明白了她的意思,垂眸看她发?红的耳尖,止不住地脸热。 揽住她的腰,将她抱在怀中。 低下?头,在她耳边承诺道?。 “嗯,我知道?。定然会勤恳努力,争取早些?让夫人住进大宅子里。” “说什么呢!” 她眼眸盈盈地仰头瞪他,拍打他的胸口。 他听?到?过的,她也?唤他夫君。 曾经?他下?值,浑身疲惫地回去那个暂时的庇所。 隔着一堵灰色的矮墙,闻到?了熟悉的炖汤香味,也?听?到?了她和煤球的小声私语。 “夫君怎么还不回来呀?” 她又来找他了。 悄声,是怕被谁听?见?? 他站在探墙而出的柿子树枝下?,不由无声地笑。 他紧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