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唇微抿,也许是因为受伤了,对方的步伐格外的缓慢,他走到了青年的身旁,道,“去医院吧。” 柯弋的脚步定在了原地,道,“我......我回去休息一会,明天应该就没事了,而且伤的也不是很严重。” 话虽是这么说,可空气里浓郁的血腥味让人无法忽视。 柯弋的脸上浮现几分痛苦的神情,又道,“你不用管我......” 这么说着,继续往前迈了几步。 他们已经走到了巷子口,前方就是一条大路,这时恰好有辆出租车经过,宁韫在路口招了一下手,司机便将车停到了他们的跟前来。 柯弋的身体踉跄了一下,像是没有站稳。 他这时虚弱的好像风一吹就能倒,司机也不放心让他一个人坐在车上,最后看见有宁韫的陪同,神情才稍微好看点,一直盯着后视镜往后看,生怕自己招惹上了什么社会人士。 “去县医院。”宁韫道。 司机有一搭没一搭的问,“这是你的弟弟吧?刚高考结束吧?” “一个晚辈。”宁韫言简意赅道。 刚才打架时,柯弋的口罩也掉了,这会司机一个劲的盯着后视镜看,道,“我怎么觉得有点眼熟,好像之前在哪部电视剧里面见过???” 司机越说越兴奋,“我女儿好像还挺喜欢这么角色的。” 宁韫眉头微蹙,为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他在昏昏欲睡的青年脸上覆了张纸巾,道,“应该是看错了。” 司机刚燃起来的说话欲望又消褪了下去,也没有在多说什么了,县城不大,十分钟左右就到了医院,在之前的位置打车到医院需要八块钱,这时柯弋又活了过来,忍着不适用手机扫码,给司机付了车费。 宁韫盯着他看了一眼,便下了车。 柯弋跟在身后,宁韫去了最近的一家便利店,买了张口罩,然后递给他,“戴上。” 柯弋不可置信的问,“给......给我的?” “嗯。” “......” 柯弋看着男人递给他的口罩,心脏“扑通扑通”狂跳,这是宁韫时隔多年,给他送的第一份礼物。 他将口罩接了过来,虽然这只是一张简单的口罩,但是凝聚着宁韫对他的关心和在意。 他小心翼翼的将口罩展开,然后戴在了脸上,感觉到自己的脸颊被一层布料包裹着,就仿佛是宁韫在抚摸着他一般。 伤口都好像不疼了,走路也愈发健步如飞。 两人往医院里走去,发现自己差点走到了宁韫的身前,又难受的蹙起了眉,瘸着腿将步伐放慢。 留下来值班的医生看了他的伤,道,“裂口过大,要立马安排缝合手术,再住院观察一段时间。” “那怎么办啊......”柯弋茫然的问,“......要不然你给我弄点消炎药吃吃算了,我这点小伤不碍事。” “要是吃药能好,我也不会说这些了,而且你要打破伤风,还要防止细菌二次感染。”医生无语的回答,他就没见过这么不把自己生命当回事的病人。 柯弋又是伤心又是难过,埋怨自己道,“我真是太不中用了。” 说完后他抬起了头,眼眶隐隐泛红的看向宁韫,道,“......那你先回去吧,就别耽误你的时间了。” 宁韫面色沉重的站在一旁,没有出声。 医生注意到站在一旁的男人,道,“你是他的家属吧?麻烦过来填一下住院手续。” 听见这声问话,柯弋差点没激动的想给医生颁发一面锦旗。 他不由得感概,现在县城里的医生也太上道了,他就没有遇见过这么会说话的人。 说完,宁韫便随着医生一同离开了就诊室,柯弋安静的坐在原位,而后低垂着下颚,盯着自己右臂划出的口子,足足成年男子小拇指长的伤口,似乎逐渐止了血,他将伤口摁了两下,鲜血再次涌了出来。 ....... 这时站在巷子里的一行人几乎都快要崩溃了,生怕回家了就会有警察来抓自己,刚才看起来,那个青年似乎伤的不轻,地上都流了不少血。 一个穿着紧身t恤的黄毛来回踱步,问,“龙哥,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不是说只是吓唬一下人吗?让他辞职就好了,这下怎么还把人给刺伤了???” 卫龙蹲在墙角,急的捂住了脑袋,道,“我那把刀,用来裁纸都费劲,这他娘的谁知道能把人伤成那样,而且我根本就没有把刀对准他!是他自己撞过来的!” “他自己撞过来的?这不太可能吧,他自己能把自己伤成那样?脑子有毛病???”穿着白汗衫的男子匪夷所思的问。 “是他撞过来的,还把那把刀撞到了地上,就踏马邪门了。” 卫龙跑的时候,生怕留下什么犯罪证据,还把刀从地上捡起来带了过来,一群人围着这把匕首看,左看右看想不明白,这踏马也能伤人??? 刀刃都被磨钝了,就连钢尺都要来得比这把匕首锋利。 得用多大劲,才能将胳膊伤成那样? 但是将人刺伤是不争的事实,他其实也就是一个纸老虎,之前打架蹲局子一次就破防了,想起青年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他慌的连家都没有回。 当晚医院里就给柯弋动了手术,需要在八个小时内进行缝合才能保证伤口的痊愈。 手术进行了一个多小时,柯弋被打了麻药,从手术室里被推出来后,看见宁韫手里提着一个保温桶,似乎一直在等他出来。 柯弋面颊血色尽失,朝男人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宁韫太有责任心了,他清楚这次柯弋是为了救他才受的伤,也清楚目睹了整个过程。 麻醉还没有缓过来,柯弋的行动格外不便。 宁韫将保温桶放在了病床边的矮柜上,道,“饿了就吃点东西。” 柯弋的唇瓣干枯的裂开,他嗫嚅着唇瓣道,嗓音虚弱道,“对不起……今天麻烦你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你身边就没有别人了吗?”宁韫问。 “……我爸妈现在太忙了,之前我妈在医院里照顾了我半个多月,而且桐县我没有认识的人,你不用担心……咳咳……你不用担心我,医院里还有这么多医生护士,他们也会帮助我的。” 宁韫的眉间蹙起沟壑,这时柯弋似乎想将保温盒的盖子揭开,却手指一颤,将盖子掉落在地面。 就这副模样,哪里还能照顾好自己? 宁韫忍着没帮他,柯弋又一个人蹲下身将盖子捡起来,手指抖的跟帕金森似的,盛着保温桶里的排骨山药汤,道,“好久没有喝你煮的汤了。” “……” 柯弋一直不得章法,目前也只能动一动左手,半天没将汤送到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