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的画具室准备分发画架和储物柜,安磊走了进来,“边哥,教授让我来帮忙。” 边牧看着他手里拿着的名册,笑了笑,“江教授让你当班长了?” “嗯,他让我多帮你干点事。” 边牧明白了,“好啊,先把画架和柜子挪出来吧。” 油画系的画架和储物柜都是特质的,全实木,十分沉重,如果滑轮坏了,还得靠蛮力拖出来。 有了安磊帮忙,边牧轻松了不少。 很快,人群闹闹哄哄地涌过来了。 安磊赶紧冲上去把人都堵在门外,“在走廊排队,一个个进来领,到我这签名啊!” 安磊这么一说,附中的几个人也跟着嚎了几嗓子,外头瞬间就安静下来了。 边牧笑了笑,开始一个个发画架和柜子 效率还是挺快的,不到半个小时,差不多发完了。 边牧看看名册,只有一个人那里还空着。 ——关野。 关野是最后一个进来的。 边牧见他来了,直接拖了个画架出来推过去。 “这个太脏了。”关野说。 边牧没说话,看了看画架,大概是被哪个豪放派的同学用过,油画颜料刮得到处都是。 安磊从门口警惕地走了过来,“嫌脏就洗洗,画室里有松节水。” 关野正扶着画架,眼神是满满的挑衅,“不要,换一个。” 安磊皱眉,“你丫……” 边牧打断他的话,“安磊,给他换一个。” 安磊看了一眼边牧,忍了下来,从里面又拖了一个出来。 刚拿到手不到一秒钟,关野又说,“轮子坏了。” 边牧蹲下看了看,一个轮子被锁了,他把开关扳了起来,“可以了。” 关野推了推,继续发难,“轮子不顺畅,再换一个。” 这就是明摆的挑衅了,安磊是握紧拳头就过来了,“操!你他妈有病是不是?” 边牧连忙拉住安磊,低低喊了一声,“安磊,你去门口守着,别放人进来。” “边哥!”安磊气得都要冒烟了。 边牧语气强硬,“去!” 安磊狠狠地瞪了关野一眼,骂骂咧咧地走到门外守着。 关野看着他的背影冷笑,“真是一条好狗!” 边牧皱了皱眉,“关野,我们谈谈。” 关野连话都懒得讲,吊儿郎当地倚着画架。 “介意我抽烟吗?”边牧习惯性地摸出烟盒。 关野不吭声,看着他。 他低头从烟盒里抽了一支烟咬在嘴里,用打火机点燃了,深深地吸了一口。 白烟袅袅中,这人的神色松懈了下来,透出了十分明显的疲态。 关野发现他的脸色真的很白,白得有点病态,整个人都精神不振,跟没睡醒似的,褪去了温和的表象,又能看出点颓废压抑的端倪。 “关野。”边牧随便找了张高凳坐下,给关野也推过去一张椅子,“坐下说。” 关野没回答,也没动,依旧靠着画架,拽得要死。 边牧没在意,继续说,“昨天晚上,我的状态不太好……是我不对,我正式和你道歉,对不起!” 关野微微皱眉。 边牧见他不说话,抽了口烟,继续说,“事情我已经做了,没办法改变,但我愿意补偿你的损失,你可以和我提,在我的能力范围内,我会尽量补偿你。” 关野看了边牧一眼,对方的神色很诚恳,因为坐着,他只能微微仰着头看着自己,毫无防备地对着他露出了修长白皙的脖颈,流畅的线条一路延伸入纯白的休闲T恤中,白得惹眼。 关野喉结微滚,惶然移开了目光,一股莫名其妙的暴躁席卷过脑海。 边牧没有留意他的表情,继续说着,“但有件事情……现在才刚刚开学,至少这一年内,我都会是你的老师,就算你再讨厌我,也还是要在油画系待下去的,我只是希望我们能冰释前嫌,相安无事地度过这一年时间……” 关野被心里无端的情绪弄得无比烦躁,突然打断他的话,“边老师,我既然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你就别和我说这些虚的,这样憋着不难受吗?” 边牧皱了皱眉,沉默地看着他,隔了很久才开口,“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关野冷笑,他当然知道,嚣张跋扈,手段狠辣,就是个装模作样的大尾巴狼!外加两面三刀的老狐狸! “你要对付我就明着来,别在这里假惺惺地道歉,我不吃这套!” 这都什么…… 边牧揉了揉太阳穴,身体的倦怠感突然翻涌着上来,胃部一阵一阵抽痛,有点恶心。 他感觉自己的脑子都有点不太清醒了,“我为什么要对付你?” 关野盯着他就是不说话。 边牧浑身都开始冒冷汗了,实在是有心无力,摆了摆手,“算了,先这样吧,你先去上课。” 关野转身,随便拖了个画架和柜子,就出去了。 门一开,安磊瞪了他一眼,就赶紧跑了进来,“边哥,他没把你怎么样吧?” 边牧掐了烟,站了起来,“他能把我怎么样?行了,你也去上课吧,我去下洗手间。” 安磊紧张道,“不是……边哥,你脸色怎么这么差,要不要紧啊?” “我没事,你赶紧去上课!”边牧拍了拍他的肩膀,走了出去。 还没有到洗手间,边牧就开始急促喘气,浑身控制不住地发抖,胃部抽痛得越来越厉害。 他仓促地扶住了墙,瞬间冷汗就冒了出来。 又来了。 边牧勉强摸进洗手间,一到隔间,就剧烈地呕吐起来…… 第7章 你真知道我是什么人? 边牧无力地靠在门板上,竭力地调整好呼吸,走到洗手池前用冷水洗了把脸,终于感觉人清醒了些。 撑着洗手池缓了一会,他抬头看了看镜子里的人,齐肩的半长发滴着水,凌乱地贴在额头上,脸颊苍白而消瘦,眼下的乌青掩都掩不住,一双曾经张扬肆意的挑尾凤眼,如今是暗淡无光,死气沉沉。 “你真的知道我是怎样的人吗?”他突然对着镜子自嘲地笑了笑。 他抹了把脸上的水,整理好衣服准备离开,一转身就看见匆匆推门进来的江教授。 江教授一看到他的样子,心猛地一沉,“怎么了,不舒服?吐了?” 边牧点头,“没事,现在好点了。” 江教授走过来摸了摸他的手,冰凉如水。 “怎么反应还是这么大?” 边牧勉强笑笑,“比以前好多了。” 江教授突然想起来,“那……药呢?” “我等会儿就补吃,老师,我能照顾自己,您别操心了!” 江教授叹了口气,“行吧,你先去我办公室休息一下,我去画室里看着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