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掌心也被尖石划得血肉淋漓。 小黄却没喊痛,咬咬牙用力向上。 虞菀菀附身于她,爬过嶙峋怪石时,却好?似在溯着回忆往上。 像巴掌的风,都像变成了鼓掌声。 满春院。 她竟然又看见了满春院,红绸漫天?,人声鼎沸,院内暖洋热闹如春意?盎然。 但这回没有她。 笼子里的少年冷淡地?看着自己被人买下,当然不是她当初的“一千万天?品灵石”的高价。 这是薛明?川暗地?里对他的羞辱。 薛明?川苏醒后,甚至不消亲自动手,只需淡之又淡地?评价一句: “他那容貌,倒是远胜满春院头牌。” 自然有投机谄媚者使手段将重伤昏迷的少年,在他的刻意?纵容下,送入满春院。 仔细想想也是,薛家?那样?等级森严的世家?,怎么?可能无一人发觉此事? 一千万天?品灵石。 这个有史以来最?高的拍卖价,是冲着“薛家?少主”的头衔而去,却不是冲着“薛祈安”本?身。 没了她后,底下人没应声。 老鸨喊过三次后,转而从最?便宜的价格开始。这下,人声鼎沸。 却又纷纷在逼近现任花魁梳拢时的价格,默契停止。 像在叫他认清自己的身份。 从始至终,少年连眼皮都没掀,讥诮戏谑地?勾了下唇。 虞菀菀气死了: “我要冲上去,一个左勾拳再一个右勾拳打飞这些人,然后连环踢送给薛明?川和天?道?!” 买下他的是一名所谓“富商”。 其实也是薛明?川派的人,意?图买他回去当奴仆,倒夜壶、清痰盂。 但他最?后莫名奇妙死了。 少年也不知所踪。 很长一段时间,都没人再听?过“薛祈安”的名字,偶尔传出的三言两语都类似: “他好?像死了。有人看见他和只千年蛇妖打起来,对方生吞了他。” “听?说他堕入妖道?,没有一族肯接纳他。” “他废灵根的伤都没治好?,饱受病痛折磨,生不如死。” 再后来,他的名字重现于世,就已经成为“声名赫赫的妖主”。 中间间隔的时间,算算正?好?是虞菀菀和他在合欢宗打诨至今的日子。 虞菀菀看的好?难过。 “虞菀菀。” 她忽然听?见有人喊他,声音温润柔和,似春日里涓涓细雨。 竟然是……云及舟的声音。 她在练心关,听?过他临死前藏哭腔叮嘱薛祈安的声音,声线是一样?的。 这倒是第一次这样?近听?见。 不如薛祈安的嗓音清冽,却有种佳酿似的醇厚深沉。 虞菀菀沉默会?儿,不晓得该怎么?称呼他。 “我那傻幺弟眼光倒是挺好?。” 对方却很自来熟,语气吊儿郎当的:“来,喊声二?哥听?听?。” 虞菀菀:“……” 虽然她和薛祈安是在谈,喊“二?哥”确实,但这语气听?得她拳头好?痒。 所幸云及舟也没计较这事。 她面前浮现团模糊光影,转而同她讲正?经的:“这就是你不穿书时,他经历的事。” 云及舟向她解释: “龙族有两大关,一是生长关,一是发.情期。后者我猜你应当见过了。” 虞菀菀假装没听?见他打趣的轻笑。 云及舟说:“生长关是在成年前期,幼龙向成龙转换的过渡期,实力会?忽然倒退。” “一般那时我们都会?护好?幼龙,以免他们因此伤及本?源。可惜……” 他顿了顿,不再说。 虞菀菀却明?白他指的是:可惜玉银族灭族了,没人会?护好?最?后一只幼龙。 天?道?限制他,废完灵根身体最?糟时,他又撞上自己的生长关。越是不好?好?对待,实力恢复得越慢。 所以才会?有小说里“废灵根”后,他人生的至暗时刻。 虞菀菀攥紧衣袖,垂睫低声说:“可是,我也不知道?他有生长关。” 她什么?也没做。 甚至买他,都只是馋脸…… 云及舟却“扑哧”笑,笑声和薛祈安竟有点?像:“我们又不是什么?很娇气的种族。” 他说:“生长关那天?,你倒杯水,给张被子和床,让他歇会?儿就好?了。他自己能扛过去的。” 倒杯水。给床和被子。 ……她第一天?带回薛祈安就是这么?做的,还请了个医修。 只要这样?就可以了吗? 她有点?怔住,心尖像坠了颗石头,沉甸甸的。 云及舟凝聚的光团没有人形,也没有脸,虞菀菀却明?明?就觉得他在抬头,在看向那片不停的惊雷。 他轻声说:“我一直很抱歉,我们所有人都很抱歉让他遭受这些。” “所以谢谢你。” 那片光团轰然散开,凝成的一小块碎片再度没入她灵海,留下男子清润温和的话语说: “你出现的那刻,对他来说确实就意?味着‘获救了’。” 他需要的并不多。 他从来需要的都不多。 仅仅是受伤时,让他有地?方、有时间休息就已经足够成为打捞他的浮木。 怎么?这么?好?哄啊…… 虞菀菀从回忆里抽身,小黄正?好?爬到山顶。 她站在这头,看见那头近木屋的少年浑身是血,扶着门框踉跄入内。 呼啸山风拉扯她鬓边碎发,那对他借口“不想要”送她的耳饰也叮当作响。 雷声湮灭。 那道?逶迤血迹刺得人心慌。 她的身体向他跑去。 她的灵魂向他奔去。 “薛——” 她叩及门,就要推门而入,忽地?却听?见龙魄小心翼翼说: “少主,菀菀说的那个地?方。我们的确找到了,但是另个世界诶。” 没人时,龙魄才会?喊他少主。 可能是他不想要别人将“无恶不赦的妖主”和“玉银族最?后的少主”等同起来。 少年轻轻“嗯”一声。 有点?像要分别前的难过。 小黄开门的动作霎时一顿。 她听?见龙魄又小心问?: “那少主,你真的要消掉菀菀的记忆,然后把她送这儿去吗?” 虞菀菀瞪大眼。 少年的嗓音穿过呼呼风声到她这儿,轻之又轻: “我也不知道?。我怕不消掉她记忆的话,我死后她会?很难过——” 嗙! 门被一脚踹开。 小黄双手叉腰,罗刹般站在门口,面无表情瞪他。 门后桌前的少年立刻挺直腰背,抿唇,似做错事被抓包的模样?,乌睫飞颤,一声不敢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