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点慢点——” “这孩子, 到底什么事那么高兴……” 一路奔到院子厨房里的姜宜遥声道:“爸爸!” 在厨房忙活的姜父抬起头, 他穿着围裙正切着菜, 看着跟一溜烟跑过来的姜宜:“怎么了?” 姜宜眉眼弯弯地摇头, 他像是快活得要飞出笼子的小鸟, 眼睛亮晶晶地在厨房里探头一叠声地说:“爸爸我帮你——” 他溜溜达达在厨房里转了一圈, 又忍不住道:“爸爸, 你真的同意了吗?” 姜父切着青菜,瞧着自家孩子快落如同扑腾着羽毛的小鸟, 知道姜宜问的是什么, 但他还是装作不知道,虎着脸道:“同意什么?” 姜宜眼睛眨也不眨望着姜父,他眼睛亮晶晶道:“Arno。” “Arno说爸爸你给他红包了。” 姜父洗着菜刀道:“那小子传得那么快?” 姜宜亦步亦趋跟着他道:“爸爸真的同意了吗?” 姜父蹲下来拎起角落里带着泥的萝卜,姜宜也跟着蹲下来望着他,烧着火的锅炉旁取暖的小狸猫睁开眼,喵喵地趴在姜宜的拖鞋。 姜父拿着几个萝卜, 望着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姜宜,他虎着脸道:“红包都给了, 那小子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姜宜蹲在地上,他望着姜父,偏头揉了揉眼睛,眼眶有点红地笑了笑,然后才道:“谢谢爸爸。” 他当然知道这对于姜父意味着什么。 作为一个父亲,他辛辛苦苦将身体一直都不好的孩子拉扯长大,孩子成长得很优秀,考上了一个好大学,眼看着孩子就要有一份好工作,盼望着孩子早日组建家庭,事业和家庭都幸福美满。 但没想到自己的孩子会和一个同性在一起。 姜宜知道,姜父一直都很忧心姜家与陆家的差距。 在出柜后回到学校的第一天,陆黎那时走路还是一瘸一拐,他们一起回到出租屋里,还在低烧的陆黎很快就沉沉睡了过去。 于是姜宜便去收拾洗衣篓的衣物,他按照以前的习惯,把洗衣篓里衣服口袋都掏一遍,防止蓝牙耳机或纸巾放在口袋里被搅坏。 姜宜从自己的大衣口袋里掏出了红包,他将红包放在洗衣机上,继续掏着陆黎大衣的口袋。 但是他反反复复掏了好几遍,陆黎大衣的口袋都空空如也。 拎着大衣的姜宜愣了在原地。 ——“爸爸有没有给你红包?” ——“给了。” ——“我放在口袋里了。” 不久前的话还浮现在耳边,场景也随之而来逐渐清晰。 那时候的陆黎坐在车后座,原本双手拢着他的手替他暖手。 但是说完那句话后,便半垂着眸子,自然而然地伸手进来一只大衣的口袋里,似乎在摸着大衣口袋里的红包。 但是什么都没有。 空空如也。 一路上,三个半小时的车程,陆黎摸着那个并不存在的红包,唇边带着笑意,如同往常一样,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那天晚上的姜宜在洗衣机前愣了很久。 屋子里所有的家务几乎都是陆黎处理,基本是上不会给他上手。 如果不是因为陆黎一瘸一拐走路费劲疲惫,如果不是因为陆黎发了低烧一回来就在床上沉沉睡去,那他不会有机会碰到洗衣机。 也永远不会发现大衣里空荡荡的口袋。 最后姜宜什么都没说,他还是将两人的大衣放进洗衣机里,然后把自己的红包收进抽屉。 只不过在陆黎醒来的时候,他望着面前人的眼睛,认真地说:“爸爸一定会喜欢你的。” 如今那句话成了真。 姜父抬头望着蹲在面前的姜宜,眼眶有点红,但是脸颊边却抿出了小梨涡,眼睛亮晶晶的,漂亮的眉眼熠熠生辉。 他似乎好像觉得一切来得太突然,快活又高兴。 姜父拍了拍萝卜上的泥巴,心想这傻孩子。 大概还以为是自己的父亲心软同意了下来。 姜父站了起来,他把萝卜丢给姜宜道:“拿去洗一洗,记得把水龙头扭到左边。” “左边是热水,别开错了。” 姜宜拎着萝卜,带着拖鞋上的小狸花猫,一路奔去了水池洗萝卜。 姜父站在原地,他看着全然已经长大的姜宜,裹着厚厚的冬衣,虽然依旧带着点病气,想到了姜宜小时候在鬼门关打转的孱弱模样。 但没过多久,他又想到那个金发男生跪在地上朝着菩萨磕头的背影。 两个孩子都是好孩子。 喜欢彼此都不是什么错。 真心就好。 姜父缓出一口气,他一边朝着水池走去,一边叨叨地让姜宜带个袖套。 姜宜扒拉着萝卜上的泥,笑眯眯地答应下来。 过年的第六天,姜宜和姜父带着老太太回了S市。 当天晚上,洗完澡的姜宜就听到自己的卧室窗户上被敲了几下。 他一打开窗,就看到熟悉的金发在冷风中晃荡,没过多久,穿着大衣的陆黎就熟练地翻阳台进来。 姜宜赶紧关上窗户,他望着在卧室里抖着雪的陆黎迟疑道:“你怎么不走正门?” 他明明记得姜父已经同意了。 难道嘴上同意但还是不打算给Arno开门? 陆黎蓝色的眼睛很亮,金发上有些落雪,他呵出一口雾气,低头亲了亲姜宜道:“我妈不让我来找你。” 姜宜愣了愣,带着点紧张心想到他了。 陆黎经历过的事,终于也轮到他了。 不过没关系。 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姜宜给自己默默打气不到一分钟,就听到陆黎:“我妈说要是大过年的我再来吵你跟姜叔吃饭就打断我的腿。” 姜宜神情错愕,目瞪口呆地望着陆黎。 “我偏要来。” 陆黎眼睛很亮,他像是有点迫不及待道:“来给你送个东西。” 姜宜:“什么东西?” 陆黎牵着他到床上坐下,然后低头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黑绒盒子,黑绒盒子看很精致。 姜宜看着他打开盒子,黑绒盒子里静静躺着一枚细腻莹润的翡翠,颜色绚丽艳丽,翠绿通透得宛如一汪浓烈的深潭,厚而不拙,只一眼便知必定为翠中珍品。 陆黎拿起那枚翡翠,捞起姜宜的睡裤,将他的脚放在自己膝盖上,拿着珍品翡翠对了对姜宜脚踝上的红绳,满意道:“挺合适的。” “改天在它上面打个洞,给绳子穿上去。” 姜宜望着水头极为漂亮的翡翠,哽了哽道:“你从哪里来的?” 陆黎拨了拨他脚踝红绳上的铜板,兴致勃勃道:“我妈给我的。” 姜宜心里有个点不好预感,他咽了咽口水道:“阿姨给你的时候说了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