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竿,继续调侃送礼的人,“哪有东西都送出手了,还带反悔的道理啊。” 向然不再玩笑,正儿八经地说了一句“生日快乐”。田序边拆包装,边笑着回说“谢谢”。 “这是进口碳素的手竿,”向然解释道,“比之前给你用的那种轻一些,有劲儿,结实,手感还好。” 钓了一段时间的田序,自然明白向然说的是什么意思。他不仅明白这些,在看到鱼竿上印花的瞬间,还知晓了这是什么牌子的竿儿,大概卖多少钱。 “买这么贵的干嘛?”田序皱着眉头,是责怪,也是担忧。 “这还叫贵啊。”几百块钱的中档货,和成千上万的高档品相比,向然认为这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 “多少钱?”田序说得正经,不开玩笑,“我给你。” 向然哂笑:“瞧不起人啊。” “不是。”田序连忙解释道,“我怕你家里经济负担太重,回头用钱的时候干着急。” “真没钱了再管你借。”向然知道田序的心思,就是心里高兴,忍不住想逗他,“再说了,我还没穷到送不起朋友生日礼物呢。” “那你真需要钱了,可一定想着来找我。” 向然忍俊不禁,打趣田序:“你这是钱多了烧手啊,没听说过上赶着往外借钱的。” “百分百利息,”田序也回以玩笑,“到期还不上就把你剁了卖钱。” “原来这才是你的目的啊。” “你知道就好。” 一阵晚风经过,吹散了两个人的笑声,提醒他们冬季的冷酷无情。 “太冷了,”向然锁着肩膀,同田序告别,“赶快回去吧。” “进屋来坐坐吧,”田序错身,让出门口,“我给你整杯上好的花茶。” 爱记仇的家伙,得理不饶人,没理搅三分。向然笑着回绝:“太晚了,不打扰了。” 他说完便转身要走,腿刚迈出去一条,手臂就被田序猛地抓住——力道多少有点大,动作又实在太突然,向然吓了一跳,因为田序抓住了他,因为抓住他的人是田序。 向然转过头,顺着田序的手臂向上看,最终视线停在了他的脖颈附近。田序屏住了呼吸,因为向然的目光宛如一只温热的手掌,由上及下,拂过他的手臂,现在正扣在他的脖子上,扼制着他的呼吸。 田序紧张地吞咽着口水,向然将他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向然……”田序艰难地发出求饶的信号,俨然忘了先出手的是自己。 向然回过神来,收敛了目光,轻抖手臂,田序便顺势收回了自己鲁莽的手掌。 “还有事吗?”向然用手按着刚才被田序抓住的那条手臂,视线没再放在对方身上。 田序的脑子里宛如大雪过后的世界,只剩下白茫茫一片,早就忘记了刚才为什么要拉住向然。 “没事的话,”向然偷偷瞟了一眼田序,视线如蜻蜓点水,不敢过多停留,只怕自己心生眷恋,“我就回去了。晚上冷,你也早点回去吧。” 田序“嗯”了一声,在瞥见手中的鱼竿后福至心灵,想到了能说的话:“等开春了,再一起约着去钓鱼吧。” 向然没有搭腔,而是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田序被看得有些局促,打着磕巴问对方怎么了。 开春后,你还会在村里吗?庸人自扰的问题,没有问出口的必要,向然转而调侃道:“这刚入九,你就想着开春的事情啦?” “冬天太无聊,”田序撇了撇嘴,有点抱怨的味道,“还是春天有意思。” 向然双手插兜,以此来克制自己想要伸手捏田序脸颊的冲动:“等开春再说吧。走了,别送了。” 他说得轻,走得快,眨眼的工夫便已与田序拉开了几米的距离。 田序站在原地,看着向然的背影逐渐远去模糊,总觉得对方刚才的反应有些奇怪,自己的心也好似抽筋了一般,酸麻痛汇聚在一起,感觉十分别扭。 他抱着鱼竿往回走,脑子里乱成一锅粥,总觉得自己忘了点什么。直到坐在热炕上,心和脑子都被热气烘舒坦了,田序才想起自己忘记的事情:他忘了问向然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田序立刻给向然发去短消息,询问对方的生日日期,得到的答案却只有敷衍。向然的微信号又不带数字,田序想猜都无从猜起。 算了,日子还长,以后有的是问的机会,田序想。他躺在炕上,看着向然送的新鱼竿,很快便陷入了梦乡。 第二十章 元旦当天,田家人与村里的其他人家一样喜气洋洋,忘记了前一天的纷扰,一起庆祝公历新年的来到。 翌日清晨,本该起来做早饭的田文静却没有如往常一样出现在厨房里。田福荣饿得心里发慌,连忙喊老伴儿去叫女儿起床。黄淑华一边埋怨老头子实在太懒了,连口早饭都不乐意自己弄,一边走向田文静住的西屋,轻轻敲门,问闺女怎么还在睡觉。 屋里没有人回应。黄淑华皱了皱眉头,心说静丫头怎么睡得这么沉。她推开房门,轻手轻脚地走到炕边,隔着被子轻拍女儿的身体,小声提醒她天亮了,该起床了。 田文静哼唧了一声,算是做出了回应。 “丫头,你怎么了?”黄淑华伸手去拂田文静前额的碎发,接触到女儿皮肤的瞬间,她惊得倒吸一口凉气,“你咋这么烫啊!” 田福荣饿得五脊六兽的,正跟磨道驴一样在屋里瞎转悠,一听到老婆子的叫声,连忙扯着脖子问她怎么了。 “文静发烧了!”黄淑华边说边往厕所走,途中还不忘指使老头子赶快去通知家里的小祖宗。 田福荣杵着拐杖走不快,再加上心里着急,脚上就跟着一起拌蒜,踉踉跄跄地走到正房屋门口,感觉已经是拼尽了全力,再往外走实在是要了他的老命。他推开门,站在门口朝西厢房大喊:“田序,别睡了!你妈生病了!” 家里的狗养久了,多少通点人性,不光跟着老爷子一起叫,还冲到西厢房的门口,抬起前脚来,用力地去挠紧闭的房门。 田福荣又喊了几嗓子,喊得头昏脑涨,扶着门框腹诽小瘪犊子真他大爷的能睡。这会儿工夫,黄淑华已经用凉水投好了毛巾,回到西屋,放在田文静滚烫的额头上。 “丫头,舒服点没?”她边捋女儿被汗水浸湿的头发,边担忧地问。 田文静费力地挑起眼皮,有气无力地喊了一声“妈”。 “没事,别怕。”黄淑华的眼里淌着泪水,用打颤的嘴唇说着安慰的话,“乐乐在家呢,一会儿让他送你去医院。” 田文静的耳朵里全是蚊蚋般的嗡鸣声,听不清楚别人讲话,但还是能从黄淑华的只言片语中推测出句子的大体含义,于是连忙摇头拒绝道:“没事,不严重……不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