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是我的话,那你肯定能够明白的吧?这一切不只归我,这是你的,这是我们的。
你不能离开我,你应该留在我身边,你应该和我共同承担这一切,我给予你的都理应全部接收。
无论是怨恨,还是爱意,无论是任何扭曲的东西,我拥有的,你也该有。
而神座出流就这样沉默地与他分担着。
就算日向创不太懂,他也知道,这样的感情能够称作喜欢称作爱吗?他无可否认,他的所作所为何尝不是一种逼迫,就因为神座出流没有拒绝、或者说共存在这个身体里的神座出流无法拒绝,他就理所当然地把事情丢给对方。
如果真的是喜欢,不应该是这样的吧……?
哪怕十几天过去,他也仍然没有从处刑中脱离出来,是不是因为他不想一个人,他的潜意识里依旧希望把出流强硬地留在自己身边,不愿接受对方会消失的可能性,所以才没有办法恢复原来的样子?
不、说到底……他又怎么知道自己原来是什么样子?他有原来的样子可以恢复回去吗?
人难以想象不存在的事物,日向创不是以前的日向创,更不是神座出流,他现在就是回想起在程序里的自己都会觉得有些陌生,从程序中醒来的那一刻起,他就和神座出流共存在这个身体里了,那么他要如何想象没有神座的自己会是什么样子?
要是连这份“喜欢”他都要强加给神座出流的话,是不是对方就这样消失会更好?可要是神座就这样消失了,那放弃对方的自己和杀人犯又有什么区别?要是神座回来了……
日向创痛苦地低吟一声,拽住了自己的头发,眼中猩红的漩涡在旋转着,混沌而深邃的绝望在蔓延,从眼眶满溢而出,爬向身体的各处。
尖锐地疼痛刺入他的大脑,脑海中的声音在不停循环着,和他说,承认吧,你只是将神座出流视为自己的所有物。
这不是爱,你只是用着各种各样的手段,试图将他永远留在你身边,无论是用什么。
这样过分的、扭曲的想法绝对不正常,从一开始就不正常,从很久之前“日向创”为了得到才能而献出了一切开始就不正常。
或许日向创早就陷入了绝望也说不定,早在他发现神座出流还存在的时候,早在他踏入希望之峰的时候,早到他被才能所吸引的时候。
他想,当初从程序中醒来的人只有神座出流一个会不会更好些?就入江之岛所说的那样,他消失在程序里会不会更好些?
“出流……”日向创不自觉地低喃出声。
他该怎么做?快像以前那样回答他的问题啊。
[“创,”]大概是他像想象出神座出流的模样一样,他貌似又想象出了神座出流在和他说话,[“你的想法很无聊,更没必要。”]
[“我并不觉得那些是强加给我的东西。”]
神座出流的声音响在脑中:[“如果我不需要,在离开程序的时候,我就不会出声提醒你我还在这里。”]
[“如果我不需要,我甚至不会继续存在。”]
日向创抓着头发的手松了力道,茫然地摸上了自己的耳朵。
[“就像我会为了看到希望和绝望哪一个更有趣,于是把江之岛的ae带进了程序里一样,”]神座出流的语气何其熟悉,他的话没有感情的波澜,却意外的有一种让人信服的真实感,[“这是我做的选择。”]
“……出流?”
日向创眼里的漩涡颤动着。
[“你无法限制我,我接受,是因为我同意。”]
神座出流说着:[“你非要这么想的话,那我就只能认为你是在自作多情了。”]
“我、自作多情?”日向创抖着手指了指自己。
[“难道不是吗?”]神座出流反问道,[“你自顾自的认为你做的事情都是不好的,是在控制我、伤害我,却从来没有问过我是怎么想的。”]
[“你这样做,才是在忽视我的意见。”]
神座出流记起初次得知日向创的存在的那一天。
那些研究员和“老师”认为他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该做的教育都做完了,就拿来了他这具身体原本主人的资料给他看。
上面的照片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少年,就连名字都如此大众,他的家庭和生平都那么普通,性格和经历都没有出挑的地方,连一丝一毫获得才能的可能性都没有,完完全全就是一个丢进人群中都找不到的家伙。
可是他就是从这样的一个人身上诞生的。
希望之峰的希望育成计划不可能只选定了一个实验体,偏偏其他人都失败了,只有这样平凡的少年成功了。
这个人是有什么特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