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这个词汇对于他而言还有些陌生,以至于开口说出时总怪怪的。 他理智上认为就应该如此称呼对方,但实际上,这是个带有强烈感情色彩的词汇,对父亲没有任何记忆和感情的他很难面对这个词。 “因为没有任何记忆嘛。坚村先生对于你而言是个很陌生的人,他对于你而言是‘未知’的。——啧,胳膊麻了。” 月城理世说着放下胳膊,甩了甩手,又仰面躺在床上。 小田切和惠这下又能隐约看见对方的侧颜了。少女看着天花板,一点都没有看他的意思。 但这反而让他更安心了一些。 他把胳膊垫在耳朵下面,慢慢垂下眼眸,开口道:“您说的没错。我觉得很陌生……以至于让我有些无措。” 不——其实不止这些。 不止无措,甚至有些想要逃避。 他虽然失去了记忆,但对于过去的感觉却依旧存在。那就像一个封闭的、黑暗无光的房子,他不想靠近或者进去。他好不容易出来了,哥哥虽然经常不靠谱的失踪,生活虽然经常饮食不规律而且东跑西跑,甚至于遇到爆炸案、还被劫匪当作人质,但这些都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自由。 “我……害怕回到过去。” 他不想当泽田弘树,他的名字是小田切和惠。 房间安静了一瞬,月城理世的声音接着响起。和刚才的语气一样,轻松、释怀,无所谓,好像没什么大不了的。 “谁说要回去啦?”她开口,“不是所有的见面都是‘相聚’,有些也是‘道别’。” “这只是给你一个拥有结果的机会罢了,不至于像我一样,憋在肚子里二十年的话,估计还要再憋四——四五六七十年。呐,如果你见面了,不开心,那就不理他。至少不会以后想起时,记忆是空落落的,没有结果。” 小田切和惠一愣,睫毛颤了颤。 “……可我不能再和哥哥在一起了。他没有义务照顾我。” “喂喂——小子,我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在洛杉矶摸爬滚打好几年了哦。”少女的声音轻快,“你比我聪明,日本也比美国安全,你还认识很多人,完全可以自己活下来的。” “……” 像是身后的迷雾渐渐散去,来路清晰起来,没有会杀死他的怪物,只有泥潭和沼泽,而他已经爬了出来,只剩脚腕上生锈老旧的镣铐。 钥匙呢? 小田切和惠低头,钥匙就在他的掌心。 月城理世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要向前看啊,和惠。” - 翌日。 为了让小田切和惠安全到达发布会,工藤有希子打算给他来个易容。而这样则需要工藤新一早早带他回去。于是两人订了早晨的车票。 至于月城理世——她没有告诉工藤新一自己也要去参加发布会。 这大侦探敏锐的厉害,她可不想让工藤新一知道自己在调查人工智能,然后再猜出些什么来。 清晨的车站人不太多,工藤新一和小田切和惠一人一顶帽子和一个口罩的样子反而引人注目。但他本人是这样说的——“就算夸张一点,也总比直接被人认出来的好”。 月城理世不得不承认也有一定道理。 工藤新一摸了摸小田切和惠的脑袋,开口道:“放心吧,我会安全把这个小鬼带到坚村先生面前。” “那就好。”月城理世点了点头。 车站的空气安静了一会儿。 月城理世原本云淡风轻看着工藤新一的眼神在这阵安静中有些发虚,她咽了口吐沫,故作镇定地收回视线,看向他旁边的小田切和惠。 但好像也没什么说的。 她不擅长这种分别场景,对方按理说也不过是有过几面之缘的小鬼,她欲言又止,最后伸手拍了拍少年的头顶。 “去吧。”她开口,“路还远着呢,要早点走才行。” 小田切和惠笑着点点头:“嗯!” 月城理世很是满意。 不错! 很有朝气! 她又抬头看向工藤新一。 对方对上她的眼神,半晌,倒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知道了——这就走。” 月城理世:“……” 说得好像她在赶人似的……嗯,虽然其实她的确有这种意图。 月城理世心虚的摸了摸鼻尖,轻咳一声,朝两人道了别。 她本来还打算目送着两人进去,但站在原地不过两秒钟,她就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月城理世看了看左边分别的恋人,又看了看右边分别的家人,特别其中还有一位母亲微笑着看丈夫和儿子离开。 月城理世:“……” 她立刻转身离开了。 不过她没有回家,反而是朝着售票区走去。 她要订下一趟涩谷到千代田的列车。 - 与此同时,列车上。 小田切和惠挂断了和太宰治的电话,把手机还给了工藤新一。 工藤新一收回手机,揉了揉小田切和惠的脑袋:“小田切先生也是为了安全才没有来。以后还会见面的。” 小田切和惠笑着摇摇头:“没事,我知道的。”他顿了顿,又开口道,“您和月城姐姐也是,以后还会见面的。” 闻言,工藤新一愣了愣,随即轻笑出声。 什么啊,他这么大一个人反而被小孩子安慰了。 他思索片刻,开口道:“我是侦探。” “诶?” “所以我最擅长的就是找到证据。” “……” 小田切和惠有些茫然的眨了眨眼睛。 “然、然后呢?”他犹豫着问。 “然后啊——”工藤新一拉长了语调,神情温和自然的靠到椅背上,“然后我的任务就是找齐证……住真相。” - “真相?” 电话那头传来太宰治的声音。 月城理世正任由人摆弄着自己的发型,耳朵上挂着耳机和太宰治聊天。 “对。如果太宰先生认识家父的话,我想或许您会知道我父亲当年离开我们的真相。” 其实这些都是工藤新一的推测,但月城理世愿意赌一把。毕竟从一开始她就在想,太宰治从哪里得知自己就是夏布利?没道理的。 “啊,其实这件事我后来是想联系你的,但一忙就给忙忘了。”太宰治语气轻松,“具体有些复杂,该当面和你说的,要我回去找你吗?” 已经身处千代田的月城理世:“……不了,电话里吧。我现在在外面。” “好吧。其实这件事是我想问你来着。月城小姐,你知道有什么方法能够让人被迫去做一件事,做不到就会死掉吗?——夏布利先生当时是这样和我说的,之后很可惜,我们再没有见过面了。” “他似乎想要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