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不复杂就不用太多时间的。”柜台的姐姐如此微笑道。
我想了想,也报以一个莫名感到有点不好意思的笑来。
于是在轮船再度出航的前二十分钟,我提着大包小包回到船上,替小保镖心领了园子几人的慰问后便与其告别,推门进屋。
里包恩在我进门之际似乎醒了一下,眼睫不紧不慢一眨,随后又闭眼休憩。
这时候都一切还好。
当我以为这次的排异反应没有当初那么严重了,临近晚餐点时,里包恩的情况又发生了变化。
如果说先前不过是持续性的低烧,那么这回就是实打实的高烧——与第一次一样,男孩原本均匀的呼吸愈发急促滚烫,他细长的眉近乎无意识地难忍地紧蹙,脸色苍白,却烧得病红。但事已至此也没有发汗。
我一把晚餐篮拿进来便吓了一跳。
上次他只是昏迷了几分钟,之后至少还有清醒的意识注意外界;可现在小杀手紧阖着眼睑,梦魇般睡得不安稳。
我叫了他几声,病人也没有任何反应,好像随时都有可能再也睁不开眼。
“……”
我呼吸一顿,回过神才发现自己的额角反而沁出一层薄汗。
别无他法,我当即放下篮子,忙找来干净的毛巾,拧干冷水。旋即坐到床沿,一点点擦拭他的额头、眼鼻、脸颊,它们无不烫得惊人,不正常地发散着虚弱的热意。
良久,里包恩紊乱的气息逐渐平静下来。
但这次又太静了。呼吸几若游丝,胸膛几乎没有起伏。若非小孩昏睡的白皙脸庞还微微泛着红,脉搏也有力地、沉稳地、令人心安地跳动着,我甚至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在以往的人生任何一个阶段,我都不曾想时间还能过得这样慢。
日升日落,月亮掉入辽阔无际的大海。越吹越高的海风不知不觉吹开了客房的窗户。
我没有心思去关。耳边偶尔是风声,浪花声,或者谁在甲板上奔跑走动的脚步声。
夜的凉意沾惹着鼻尖。
我感到一丝寒冷,才起身关紧了窗户。房间里顿时静谧得多。
床上的人始终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再坐到里包恩床边,我看了他低垂着的眉眼半晌,最终还是没忍住叹了口气。
轻轻握住男孩的手,触摸到手腕皮肤下细微的、富有生命力的搏动,我坐得肩和背都累了,便像中学在课间假寐那样伏下,把脸趴在臂弯里,蹭了蹭。
我只打算闭目养神几分钟。
而不知是因为中午没休息,还是恰好这样的环境太好睡,我一不注意,竟真的睡了过去。
一个接一个梦稀里糊涂地钻进脑海。
我先是啼笑皆非地梦到里包恩从小学生变回了小婴儿,他相当不高兴,一天到晚都不吭声,不管我怎么找他说话,他都不肯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