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轻笑起来，“我还以为你会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想办法逃跑……还是说你已经做好决定向我交换了，救世主大人？” 他的话语在将尽时逐渐变轻，像是毒蛇吐信子时发出的“嘶嘶”声一样，最后两个字几乎是从空气中钻进飞鸟川颂耳朵里的。 飞鸟川颂忍不住抖了一下，下意识地想伸手搓搓胳膊上冒出的鸡皮疙瘩，又在瞬间想起自己现在的人设是个“自称成年并且有点小聪明但显然还太嫩了”的青少年，于是强忍着压下了这个不合时宜的动作，眼里满含敌意地注视着对面的博士，出口嘲讽道： “谁知道你是真心想交换还是假意骗我的，万一我同意了你的条件之后，你又从我身上研究出什么去其他世界的方法，那到时候，你难道就会因为我们的交换条件放弃你的研究成果吗？” 博士低笑一声：“你的顾虑很有道理。” “所以呢？” 飞鸟川颂紧盯着博士，以他扮演的那个尹颂角色姿态紧紧逼问，“你是不是应该给你的条件再增加一些筹码？比如说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又或者你到底要做什么样的实验？” 这是一个还没放弃逃跑念头的青少年该有的表现，他有些聪明，有些顽强，但唯有一点就是经验还略有不足。 而博士和飞鸟川颂都知道，这样的角色外表看似强硬，实际上是心理最脆弱而更容易产生牺牲情结那一类人，而当他展现出这种貌似是为了逃跑而获取更多情报的姿态时，他的心里实际上已经开始动摇了。 所以无论是为了安抚尹颂让他乖乖地听他的话，还是为了动摇尹颂，继续挑动他的心理底线，博士都肯定会答应他的要求，向飞鸟川颂提供更多他所需要的情报。 而事情也正如飞鸟川颂所预料的那样…… “你说得对。”博士带着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点点头，好像很认同飞鸟川颂的话似的，“让我想想……从哪里说起呢？” 他看起来像是思索了一下：“你的妹妹炸掉的发动机是布置在北国银行的那个，这一点你知道吧？” 飞鸟川颂紧盯着他，绷着脸点头。 博士于是饶有趣味地盯着他，接了下去：“事实上，那是富人在这里布置的，最大的那个发动机。” ……最大的那个？所以纠察组总部的那个其实是烟雾弹？难怪他还觉得这次烧摩拉造成的特效好像有点太炸裂了，有点不符合这个游戏向来一分钱一分货的风格。 飞鸟川颂若有所悟，在心里串连上了许多原本没找到答案的疑点。 ——幸好为防万无一失，那四个发动机都被他想办法关停了，不然最后却留下一个最大的，说不定又会横生什么枝节。 “看来你已经想明白了。” 博士从飞鸟川颂的表现中得到了答案，带着意味不明的笑容接着说了下去，“既然这样，你应该也明白，那个唯独被你们毁掉了的发动机，从其中逸散出的、没能来得及回收的液体‘愿望’究竟有多少……哦，不对，考虑到你的妹妹当时闹出的动静，那些‘愿望’应该早就已经不是液体了，所以应该用这个单位——浓度。” 博士笑着说：“你知道当时的空气中‘愿望’的浓度有多高吗？” 飞鸟川颂的表情僵硬，他张了两次嘴才说出话来：“……多少？” “多到随便一个人在那里许愿都会立刻获得神之眼的程度。” 博士笑道，“所以我姑且利用了一下那里多到溢出的‘愿望’，只稍稍加入一点草元素的力量，就创造出了你所看到的这个空间。” “……所以，这里其实是个梦境。” 飞鸟川颂道，觉得他现在批着的这个“青少年”人设已经快要装不下去了。 因为…… “是的，你果然已经猜到了。” 博士带着肯定的笑意点点头，随即又有些遗憾地摇摇头，“看来所谓的世外来客也不是毫无选拔门槛，竟然在世间一众庸人里抽中了个难得聪明的脑袋，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运气太差。” 他貌似真的遗憾似的叹了口气，随即又笑起来，饶有趣味：“那么之后呢？既然已经知道了这里是个梦境，是由愿望和草元素力构成的，你打算怎么应对？用不会被草元素力反应掉的元素力破开这个空间吗？还是等待外面那些同伴的救援？又或者……干脆直接‘退出’？” 博士带着笑意，等待着飞鸟川颂的选择。 ……他果然知道了。 飞鸟川颂有所预料地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下是彻底地一层伪装都批不下去了。 他抬起眼睛，索性直接对质：“所以你的实验其实早就已经开始了吧？什么准备实验器材，在梦境里根本用不到那些东西，你想做的实验，从头到尾就只是一个心理实验。” “没错。”博士赞许地点点头，“可惜想要对一个聪明人的脑袋下手，还是稍微有点难度的。” 飞鸟川颂竟然赞同地点点头，他抱起双臂：“嗯，没错。毕竟你现在还没办法接触到我所在的那个世界，没办法用那些对我来说真实的东西威胁我，所以就只好用类似这种的环境来向我的精神施压，试图骗过我的脑子，让我在你的注视下，自己和我所在那个世界建立起连结，复现将两个世界连接在一起方法——只可惜我比你想得更聪明一点。” 飞鸟川颂抱着胳膊，很遗憾似的摇摇头：“抱歉啦，你的实验没能成功。” “的确是这样。”博士点头认同了飞鸟川颂的判断，但却依然面带笑容。 就好像他的实验还没有失败一样，他状似好奇地问道：“但是你究竟打算怎么逃离这里呢？别忘了，实验既然是实验，就可以有不止一次。只要你还没有找出离开这里的办法，我就总能得到实验成功的那个结果。” 图穷匕见。 飞鸟川颂想到。 没错，事实就是他的精神现在被困在这个梦境中，而既然是梦境，时间流速就当然和现实不同。 而他如果在这个什么都没有的地方待上几十年，还有博士对他施压进行心理折磨，且不说他到底能不能坚持得住，而外面的群家伙又能不能把他救出去，到时候即便他出去了，经过了那么长时间的折磨，回到原本世界的他哪怕外表没有丝毫变化，精神也肯定已经疯了。 而这，绝对不是飞鸟川颂想要的结果。 但是这也未尝不是一个好消息。 这个事实对飞鸟川颂来说是一把匕首，但是匕见，也就意味着“图穷”，博士已经掀开了他的底牌，除了这把匕首，他已经再没有别的东西可以制住飞鸟川颂了。 所以到底要怎么做，飞鸟川颂的心里其实已经很清楚了。 他看向了游戏面板上标注着“口口属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