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主任医师诊室。 “好了,拿着单子去缴费做CT吧。拿到结果后直接来找我,不用再次挂号。” 周望川把打印出来的单子递过去,病人接得有些迟疑。 他抬头疑惑道:“有什么问题吗?” 病人是个农民工,穿着被磨得看不出颜色的外套,一双手上布满粗糙的伤口和老茧。闻言他有些坐立不安地搓了搓手,问:“医生,能不能……不做CT?俺没有医保,药也不用开太好的……” 周望川明白了他的意思,示意他伸出手腕。病人照做后,周望川给他两只手都搭了脉,又详细询问了几个问题,病人忐忑地回答了。 “行,我大概知道了。”周望川把之前开的药方划去,重新写了药方,“这几种药会便宜很多,但效果没有之前那几种好,吃得时间会久一些,但坚持吃也会痊愈的。” “人的经验判断总比不上机器,等你有空了还是补一个CT吧。” 周望川说着,把新的诊疗单递给他:“缴费后去药房取药吧。” 病人感激地接过单子:“谢谢、谢谢医生!” 这个时候手机响了起来,周望川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接起后放柔声音道:“宝贝,怎么了?” “来接我。” “好。”周望川立刻道,“是昨晚订外卖的那个地址吗?K市深蓝酒店对吗?” 电话那头,商暮听到他的回答,悬在半空的心很轻地放下了一半:“嗯,飞机,八点。” “好。”周望川看了一眼腕表,“我订……” 话还没说完,门口传来护士的声音:“周医生,十三床的术前准备工作已经完成,手术将于二十分钟后开始 。” 周望川对护士做了个OK的手势,又对电话那头道:“我订机票,等我。” 商暮沉默了一下,突然冷笑了一声,烦躁地道:“算了,救苦救难的大医生,别管我的死活了。” “别来了。”他冷冷地说,“我找别人。” 电话被重重地挂断了。 周望川惊愕地望着手机屏幕,立刻又拨了回去,却只有冰冷机械的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第7章 到了下午五点,商暮已经在昏暗的房间里呆了一个下午。 他维持着坐在地上的姿势,背靠着床沿,沉默地盯着虚无的黑暗。几个小时过去,地砖的凉意蔓延至全身,他在黑暗中细细地发着抖。 不知过了多久,他撑着地面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地走到窗边,拉开了窗帘。突如其来的亮光让他眼睛刺痛,泪水顺着眼角落下,又被指尖拂去。 他脱下沾上了血迹的衣服和裤子,从行李箱里拿出干净的换上。又去了卫生间,打开水龙头,用凉水冲刷手上干涸的血迹。 玫瑰花刺在他的手心和指腹留下了几个深深的扎痕,他却像感受不到痛似的,面无表情地擦洗着干涸的血迹。血痂被洗掉,又涌出新的血来,他继续用冷水冲刷着,直到伤口泛白。 门铃响了。 商暮没有去管,仍细细地冲洗伤口,指腹的皮肤已经发皱。 门铃第二次响起的时候,他冷静又理智地想,可能是工作组的人员。Cliff有把柄在他手上,短期内应该不敢来找茬。 门铃第三次响起,他关上了水龙头,在帕子上擦干净手上的水珠。粗糙的毛巾从伤口掠过,激起火辣辣的刺痛。 他不打算开门。他现在非常疲惫,疲惫且漠然,没有心情也没有力气与任何人做任何的交流。 门铃声持续地响着,门外的人似乎非常着急,又敲起了门。 商暮往床上一躺,用枕头捂住耳朵,烦躁地等待着门外的人离去。 可天不遂人愿。 敲门声一下一下像是敲在他头顶,尖细的门铃声在房间里盘旋不止,商暮忍无可忍地丢开枕头,大步过去,猛地拉开门:“一直敲什——” 他看清了门口的人,声音戛然而止。 站在门口的是周望川,外面应该是下起了小雨,他的头发被雨淋得有些湿润。见商暮好好地站在这里,周望川眼里的焦急褪去了一些,他深吸了一口气,语气沉稳地问:“为什么不开门?” 商暮从惊愕中回过神来,下意识地说:“你来做什么?” 这句话一出,情绪复活了,更多的话接二连三地涌了出来:“你不是在做手术吗?怎么有空管我的死活?” 商暮喘息了几口气,口不择言地继续道:“周大医生心系天下,扶危济困,怎么不趁着坐飞机的两个小时多做两台手术?时间浪费在坐飞机上,多可惜啊!” 周望川缓缓地皱起眉,上前一步,反手扣上了门。 商暮冷笑了一下,又道:“怎么,我说错了吗?反正我都要走了,你来这一趟也是白来。”他说着,就要去拎旁边的行李箱。 周望川却伸出手,按住了他的腰身。 “……唔!”商暮顿时像一只被戳破的气球,咔嚓一下,浑身的气都漏光了,只剩下从腰身蔓延至全身的酥麻感。他又惊又怒地瞪着周望川。 腰被按住,商暮完全不能动弹,只能被周望川推着往后走。小腿肚抵到床沿,肩膀又被轻轻一推,他整个人天旋地转,躺倒在了柔软的床铺中。 随即,炙热的吻落在了他的嘴唇上。 嘴唇相贴的瞬间,有什么东西传递过来,填满了商暮空虚的肉与骨。他先是愣住,然后放开了所有抵抗,闭上眼睛接纳这个带着三分怜惜三分怒气,与四分无奈的吻。 一吻结束后,周望川在上方俯视着他,指尖抚了抚他的唇瓣:“继续说。” 商暮沉默了一会儿,闷声道:“我没吃饭,饿了。” 等酒店送饭来的间隙,周望川扫干净地上的碎瓷片,蔫儿不拉几的玫瑰花被插入矿泉水瓶中,又恢复了生机。 商暮靠在床头看他忙碌,头顶的吊顶发出昏黄温暖的光,他觉得这一切都不真实。下午的时候他坐在黑暗中,四周死寂,他想到了死亡,永生和鞭笞。而现在,他想到了菜肴,饮料和家里的床褥。 卫生间的门开了,周望川洗完头发,拿毛巾边擦着头发边走出来,目光落在开着的行李箱上。厚重的黄铜玫瑰面具正躺在里面,他的脚步一顿。 商暮注意到他的目光,随口道:“那是拍摄道具。” 扯淡,周望川心道。还挺会撒谎,脸不红心不跳。 商暮又说:“我自己设计的。” “嗯,挺漂亮。”周望川说。 门铃响了,酒店服务员送来饭菜,还有一小瓶医用酒精,一盒创可贴,几支棉签。 周望川在床边坐下,示意商暮伸手。他先用棉签沾了酒精,小心地为伤口消毒,然后又贴上创可贴。伤口太多,一只手贴了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