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不懂谢行野说的话,只觉得恼怒,正好此时也懒得再客套试探了,直接冲他瞪着眼睛说道,“我滚可以,你别动不动就做出这么一幅暴君的德行,你答应过我要当明君的。” 很影响明君值的好吧! 被她劈头盖脸的骂了,谢行野却没有料想中的生气。 反而是怔忪在了原地,手中还愣愣的拿着精巧的陶瓷棋罐,不解地看着棠宁。 他看得如此专注,好像连呼吸都忘记了,人几乎要凝成一座雕塑。 棠宁不甘示弱地与他对视,闷声闷气说道,“你应该都想起来了吧,你觉得……算了!反正我是要把明君值刷满的,你以后不许再随便杀人了。” 不想对方却忽而起身,可是大约因为多日不曾进食,以至浑身无力,才刚刚站起来,整个人又不受控制地向后跌去。 然而就算是狼狈跌落,谢行野还是死死向她伸出手来,却也只是徒劳地抓了一手的空气。 那骨节分明的手,隐隐爆出了条条青筋,一时看上去竟然有些骇人。 棠宁吓了一跳,没等反应过来便下意识地凑近去看,语气略显慌乱,“你怎么了?” 联想到他这古怪的模样,棠宁略有担心:别是又磕五石散了吧。 谢行野喉结滚动,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 他姿态狼狈,但只顾着看棠宁,迟疑问道:“你非臆想……你没有死……?” 棠宁想说我倒是快死了,她叹了口气,“我现在……” 却又被谢行野疾声打断:“闭嘴!” 他用力地闭了闭眼睛,等再度睁开看见她时,深沉的瞳孔中才算是一点一点染上了光芒,驱散掉方才死气沉沉的黑雾,整个人在转瞬之间有了生气。 随后他剧烈地咳嗽出声,捂住嘴唇的手掌竟然逸出了点点斑驳的红色,然而自己仿似全然都意识不到,只是几近痴迷般地看着她。 棠宁立在原地,看着谢行野这幅模样,她也变得有些手足无措起来,一步都不敢动,也没再开口说话。 ……他刚刚难道以为自己是他臆想出来的幻觉吗? 怪不得表现得这么奇怪。 谢行野迟疑向她招手,棠宁也未做多想,立刻飘过去,试着向谢行野伸出手安抚他。 “不管如何,留在我身边,一步也不许离开。”谢行野再度剧烈咳嗽,但表情却是无比的快活,几乎带着点祈求,“哪怕是虚妄……” 棠宁咬着唇,不知该做出什么样的回答。 如果可以的话,她也想要一直陪着谢行野,即使是两个次元的人物,她却不觉得是什么为难的事情。 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次叹气了,棠宁心里一软,轻声回应道:“好。” 她又试图靠近一点,想要把略有些神志不清的谢行野从冰冷的地上拉起来。 说实话,棠宁现在觉得自己也有些神志不清的样子,居然在现实里也下意识做出了这个动作,指尖触碰到了谢行野身上冰凉柔滑的丝绸衣裳,才猛地一激灵。 棠宁懵了。 谢行野也是迷惑不清的表情,甚至怀疑自己再度出现了幻觉,皱着眉用力一扯—— 棠宁便踉踉跄跄地跌进了他的怀里。 那是个温暖又坚韧的胸怀,但是因为太过瘦弱,棠宁险些被他的骨头硌到。 她能清楚地听见那有力而清晰的心跳声,好似有人在她耳边打着小鼓,简直有些吵闹。 ……幸好戴了假发。 可是她现在穿得病号服好难看!! 她迟疑地伸手戳了下谢行野,却换来了对方更加紧密的拥抱,像是要把她糅进身体里。 谢行野拥有如此霸道的力量与强制般的动作,可是他的手臂却在微微颤抖,就像是害怕到了极点。 棠宁闷闷说道:“我……” 却遭到了谢行野呵斥:“别说话——” 他害怕打碎这场梦境,他恨不得连呼吸都屏住,生怕一不小心便会吹散了这样的场景。 总之无论如何,是梦也罢,只要他永远都不醒来,这场梦就没有结束的那一刻。 棠宁深深呼吸着,最后还是带着哭腔锤了谢行野一下,“可是我快喘不过气了……” 桎梏先是略有慌乱的松开,但是也只有短短一瞬,很快谢行野再度缠绕上来。 这一次的手脚却不干净,整个人也倾覆上来,逼得棠宁向后仰。 她被迫躺在了地上。 谢行野在……胡乱地碰着她,然而没有一丝暧昧氛围,对方只是借由这样的动作反复确认着她存在的事实。 棠宁却涨红了脸,听着他在耳边一声一声喊着宁宁,语气最初是有些小心翼翼,得到了她的回应以后,几乎就有些张狂了,光是呢喃着她的名字,就能够得到满足。 鼻尖似乎能够嗅到若有似无的血腥气,那是谢行野咳出的血迹,点点滴滴沾到了下巴与喉结处,触目惊心的红与苍白的肌肤形成一种强烈的对比,几乎是有些刺目。 棠宁干咽了一下。 她知道,这个人喜欢她到了极点。 谢行野的不安之感始终未被驱散,他毫无章法地一寸一寸抚过身下的棠宁,只觉得她好像就剩了一把骨头,血肉皆薄,唯恐哪一天就会消耗殆尽。 “为什么这么瘦。”他在耳朵边的声音让棠宁觉出一阵酥酥麻麻,下意识蹭了下耳朵,然后却是抓住谢行野胡乱游走的手,坚定地拿开。 他们从未离得这样近,眼睛对着眼睛,沉默不语地对视。 彼此间都有一点分不出清楚,这是人间还是地狱,这是梦境还是现实。 不知道过了多久,谢行野忽而张了张口,似乎是想无意识间念出了棠宁的名字。 却被棠宁伸手抵住了唇,乖顺地闭了嘴。 随后,棠宁慢悠悠地压着他的后脑,指尖一路从谢行野的脖颈处划过,轻轻地捧住了他的下巴。 他们之间再无缝隙,这是一个带有……薄荷与柠檬香气的吻。 清新,酸涩,又甜美。 最终演变成了无限的不满足。 是棠宁觉得不满足,她觉得谢行野好愣,此刻双手撑着地面温柔俯视她,将她下巴上凌乱的发丝整理好,再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还有心思微微笑着问她:“这是什么香。” 棠宁摇摇头:这是她的沐浴露香。 她抬手点了点谢行野的脑门,歪头问他,“这是什么脑子。” 谢行野俯身。 “写满了棠宁二字的脑子。” “无甚用处。” “你若想要,便把它摘了去吧。” “只是……千万不要把它丢掉。” 他的每一句话都好像印在了棠宁的心里,说到最后已经是气喘吁吁,亏得语调还能维持清冷自持,连尾音都没有一丝迷乱。 可是只有他一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