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合群的那一个,团建不喜欢去,饭局也不喜欢去,有小姑娘约你,你也不搭理,搞得单位的人都在猜你是不是同性恋。” “我确实是同性恋,只不过没有明确地说而已。” “你知道我的重点不是这个。” 聂韬成只能坦白:“我不希望给你一种……我在占你便宜的感觉,因为我确实也没想过。” 周拂晓明白了:“你觉得我是轻易能让人占便宜的人?” “那不一样。你会不会让人占便宜,和我是不是想占你便宜,是两回事。” “那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我没有这种感觉。” 聂韬成又喝了一口啤酒,他把易拉罐捏得噼啪响:“我好像……一直都处在比较容易掌握权力的位置上——有时候我怀疑这是我自己的优越感造成的,有时候又不确定——你看,当兵成为军人,军人是合法暴力机器,本身就是一种权力的象征。退伍了,做了检察官,进司法机构,干脆是用权力来定生死的位置。哪怕是做卧底,变成教官、师长,仍然在权力的上位。” 周拂晓没想到他会想得这么细。但这样的想法合情合理:“所以你担心你容易在无形中占别人便宜,因为你总是和你接触的人地位不对等。” “这种想法本身就是权力带给我的傲慢感,我知道,”聂韬成像是很仔细地剖析过自己的心理,他让周拂晓相信他真的学过心理学,“但如果没有这种想法,肯定是不行的。” “你这样会活得很辛苦。” “我拥有权力,总不能不付出代价。” “代价就是你宁愿不近人。” 聂韬成看向周拂晓,他用专注的认真的目光看周拂晓:“除非我真的喜欢上了一个人,我会忍不住靠近他。这是没有办法控制的。这是人性。” 周拂晓被他看得心跳快一拍,一紧张手指忍不住就用力,易拉罐在他手里发出“啪!”一声。他惊得眉毛一跳,脸上自持的表情就再也维持不住了。 “你给我的感觉很不一样,”聂韬成的声音低下去,他说这话的时候带笑,“你像……像一头横冲直撞的小犀牛,又倔,又有野性,又漂亮。你没有什么等级、阶级、权力观念,你不是不懂,你只是不在乎,你也从来不活在这个圈套里面。你就是跑,撒开了跑……” 周拂晓听不下去了,他一身鸡皮疙瘩,“行了行了,知道你读过书了。在这儿拍电视剧呢?” “最重要的是,你不会让人轻易占便宜。”聂韬成直接跳到了结论。 周拂晓点头:“你看,你其实是很清楚的嘛。” 聂韬成把罐子里剩下的酒都喝了,他拿酒的时候其实没有多想,喝完了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拿酒的这个动作,可能是潜意识里有壮胆的想法。 “我可以亲一下你吗?”壮完胆的聂韬成问。 周拂晓做了个明显的吞咽动作,他把啤酒罐放下,一把去揪聂韬成的衣领,主动吻上去。 …… ………… 第26章 无法原谅 两人就着拥抱的姿势接了个吻。 房间里有片刻的安静。周拂晓闭着眼睛,脑袋搭在聂韬成的手臂上,黑暗里,他什么都看不见,虚空泛着一圈一圈的白光。光圈放大、模糊、渲染,最后雾一样化开,呈现出来的是周晚照的脸。 他睁开眼睛,才发现有眼泪流下来。 聂韬成低头亲吻他的眼泪。周拂晓回吻他。 平复呼吸后,他听到自己说:“贾新民跟我说,他不觉得自己有问题。他说他是在真诚地追求晚照,他也不能理解晚照对他的态度。我没有指望他能理解,我知道他永远不会理解,不管他被判多少年、坐多久的牢,以后出来了,他可能还是会去欺负下一个女孩,只要有任何一点机会,他还是会用同样的手法‘追求’其他人。” “你觉得就算法律惩罚了他,他仍然不会悔改。” 聂韬成为他揉开皱起的眉心。 周拂晓勉强笑了一下:“郭庆利和王亚存会悔改吗?” 聂韬成不用回答他,他们也知道问题的答案。 “贾新民、郭庆利、王亚存、我爸妈、汤纯谢颐和白南的爸妈……”周拂晓用两只手掌在虚空中一捧:“他们这些人,都不会悔改。他们也永远不会承认自己的错误。法律会裁决他们,舆论会谴责他们,他们会有段不好受的日子,但这段日子会过去,他们会有新的日子,只有被害的人永远等不到道歉和理解的那一天。” 聂韬成接下他的话:“而且,这个世界好像永远是他们不知悔改的人在决定无辜者的命运。” 周拂晓用头发轻轻蹭着他的臂弯:“有时候……”他做了个长长的深呼吸,“有时候我会觉得,恶,就是因为它无法通过报应或者法律惩罚去消弭,才叫真正的恶。所以我不相信善恶有报,因为没有任何一个被害者体验的恶,能被补偿回来。如果能被补偿回来,就不是真的恶。” “这是一种很消极,也很残酷的想法。”聂韬成不置可否。 “往往残酷的那个,才是正确的那个。” “但你会因为这些消极的想法不开心。最终陷入痛苦里面的是你,不是他们。” 周拂晓抬起头来,凑上去和他接吻。 聂韬成回拢手臂,手掌轻轻抓弄他的发顶,像安抚一只敏感的容易受伤的动物。 “我不是觉得你的想法不对,你是对的。”聂韬成低声在他唇边说,“恶是没办法消除的。贾新民他们这些人就像……就像台风、地震、火灾……是一股蕴含着极大的破坏力量的灾难,所到之处,就会造成伤亡、绝望、痛苦。而且灾难必然发生,不可避免。” “即使我自己就是从事法律专业工作的,处理了大大小小很多的极端恶性的案件,我也明白,在法律面前,这些灾难造成的破坏很难去弥补。更何况,我们的法律还有很多漏洞和缺陷,有些恶,连法律都没办法,更不要提去实现真正的公义。” 周拂晓有点动容,聂韬成作为一名检察官能说出这样的话是不容易的。 聂韬成抚摸他的脸颊,指腹在他的颊腮流连:“但最糟糕的情况其实是,我和你,我们这些还活着的人,这些继承了受害者遗志的人,陷入痛苦不能自拔。晓晓,我不希望你这样。” “‘生活毕竟只是生活,生活只在我们自己,而不在外界。’*我希望你开心,自由而快乐地活着,这个世界好还是不好,生活难还是容易,你都能过好自己的日子。” “因为只有你活着,精彩而骄傲地活着,才是对施害者和邪恶最大的打击。” 周拂晓只要稍微张唇,就能触碰到对方的嘴唇。他捧着聂韬成的脸颊深切地吮吻。聂韬成把他搂紧,他们在床上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