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天府任职,此前府主曾派人去宜陵请过他,还带了楚皇手谕。 按潇湘部在元奉年间保留的卷宗来看,府主差人去了六次,据说理由是叶棠衣一次戴孝,四次病重垂危,还有一次……扣扣%群⒎?⒈0⒌⒏︰⒏﹂⒌〃⒐﹐0︿追更﹁本﹐文? 还有一次也不等人说,叶棠衣自己拎着行李包袱出来了,竟是一刻也不多等,快马加鞭地赶到上阳。 个中缘由叶棠衣本人并不透露,却还是收录进潇湘部的卷宗里。这是后来苏情君在府上秋宴时,将其灌得酩酊大醉,抱着酒壶子的叶棠衣被酒气冲昏头脑,才将此事说出。 原因无他,这把潇湘剑来到上阳的原因,仅仅是因为族中长辈替他说亲,而对方是一位他连面都不曾见过的女子。 这亲事就差定下日子了,再多等些日子,叶棠衣就能穿上那身大红喜服。 叶棠衣半辈子醉心剑道,那柄潇湘剑使得不比叶濯差上多少。因为本心纯粹,他对情感之事也十分慎重,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那位要和他共度一生的人。 承天府潇湘部曾经调查过他,卷宗记录过叶棠衣有一位小妹。 她对叶棠衣的评价是:“……兄长颇有侠气,他要做世间最快意的人。能同他并肩而立的女子,应该是最懂他的人。知道他的心,知道他的剑,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明月跟茶酒。” 卷宗完整收录这位小妹的话,她后来又说叶棠衣太过理想,潇水山庄想要的应该不是一位浪子侠客,而是一把有利于家族的剑。 “兄长去了上阳也好……他不是不喜欢上阳,他只是不喜欢拘束罢了。” 困住他的是好大的一个潇水山庄,和一个法度森严的叶家宗堂,规矩甚多,困着剑都不自在。 而叶棠衣来到上阳以后,也确实很少有拘束。府主阳捷春是个顶顶忙的大官人,有时叶棠衣一整个月都见不上他的面。 所以叶棠衣处理完每日公务,例轮出差,除去这些,他能自己做主的时间也算不得少。当然,公务之外还有许多频频发生的杂事要他处理。 比方说飞花剑那位姑娘时常旷工,流连酒楼和赌坊。叶棠衣要做的事情就是带好银子前去赎人,把一个醉鬼,或者一个输得连剑都赔进去的伤心人带回承天府的飞花部。 起先叶棠衣还对这大麻烦感到十分困扰,后来有一回在酒楼走错了屋子,他在其中和一个华衣公子相谈甚欢,甚至忘记了此行的目的。 那位公子正要亲自动手,准备做一道新鲜的白灼河鱼。叶棠衣闻见香气,立刻就想起了家乡宜陵的鱼脍风味。他在门口驻足停留片刻,被人看见了,里头那公子热情地招呼他进去。 小公子手艺不好,白灼河鱼最终也没有吃成,两人对此颇感遗憾。叶棠衣说或许可以差人去市集购入新鲜河鱼,再试一次。那公子却说不妥,烧坏这条是他亲手在河中钓上来的。 叶棠衣大感震惊,这超乎他的预想,实在是……实在是太风雅了。 二人志趣相合,叶棠衣当即就使了轻功带人从酒楼上飞跃而下,白衣猎猎,惹得旁人惊呼,而叶棠衣则稳当当落到河边。 小公子的仆人带着渔具姗姗来迟,来时听见二人立志要钓上最大最好的鱼,然后吃上最好吃的白灼河鱼! 两人一直钓到明月高悬,篓子里还是一堆螃蟹,几条杂鱼,让他们满意的鱼始终没有出现。小公子十分遗憾,他的家人已经来寻,多留不得,只能改日再来了。 叶棠衣笑着送他离开,并说:“我再等等,或许下一刻鱼就来了呢?” 那小公子看着他,眸光闪烁:“我也想等,诶,真羡慕你啊。” 叶棠衣不知他羡慕什么,他不过是愿意多等片刻罢了,今天钓不来,明天、后天、大后天,都可以接着试一试。 然后他就一个人在河边钓了三天的鱼,把这月的休沐的日子都提前预支了,才终于钓上来一条他满意的鱼。这条鱼被他带进了酒楼,请人摆好炉子跟酒菜,他亲手烹调此鱼。 至于那道白灼河鱼的滋味究竟如何,没人知道,众人只知道他休假三日是为了去河边钓鱼,感到很不可思议。 更不可思议的是苏情君,一向靠谱的叶棠衣竟然为了一条鱼把她给忘了! 后来云蕤宾有了闲心,再去约叶棠衣去钓鱼的时候,他却说什么也不愿了。云蕤宾问他,当初不是很喜欢垂钓之事吗?叶棠衣思索一番,还是拒绝了,只说现在已找不到当初那样的兴致。 又或许是那时就早已尽兴,这样快意的事就有这一回。 河畔一别,叶棠衣就再也没见过那位小公子,那日相见匆匆忙忙,好像场不真不切的幻梦。 后来他才知道那位是翰林学士府上的公子。 潇湘部的卷宗里记载此事:卢翰林因受党阀之争波及,被贬谪南海。那位小公子胎中带了热毒,身体不好,在长途奔波中先丢了半条命,到了南海热毒一发,人没有挨过去,殁了。 叶棠衣已不记得那位小公子的面孔是什么模样了,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吃上那顿最好的白灼河鱼。大约是没有,毕竟好滋味难寻,遗憾总是最多。 而叶棠衣被贬谪出上阳,潇湘部荒废,被并入到太岳门中。太岳门中录事在堆积如山的卷宗时,从那堆书册中抖落出来一张小小的纸条。 纸上没头没尾地写了一句:“可惜未回首,仓促是离别。” 那字潇洒非常,一看就知道是潇湘部的那位主人写的。这话是为了什么感慨,又具体要表达些什么,太岳门卷宗的那位录事并不知悉。 也只有叶棠衣本人清楚,那是一生只见过一次的面,不曾尽兴,也不得圆满。 那张纸条被太岳门录事拿回家中仔细珍藏,为的也不是上头的那句话,是叶棠衣的墨宝。 -飞花·其二 叶棠衣颇好风雅,琴棋书画,样样都是他心头所爱。传言说他那笔字有右军之风,笔走龙蛇,气势非凡。有许多人找他求过字,但他觉得这事太俗,一般是能避就避。 避不开的是苏情君这样的人,苏情君曾经诓骗他为自己题写过一副扇面,写的还是“风流倜傥”这四个字。至于叶棠衣为什么会照办,大约是有什么把柄落在苏情君手上了。 潇湘部的卷宗里没有记载,这应该是二人的底下私事,不过那副扇面某日又被苏情君输了出去。 苏情君有回跟叶棠衣一道去某处办事,正巧见一位纨绔子拿着一把写了“风流倜傥”的扇子,指着一位穷书生怒骂。 叶棠衣看着那扇子上的字,愈看愈觉得眼熟,那不是自己的字吗? 那个纨绔子踩着地下几本册子,用扇子一下一下敲着那书生的脑袋,语气尤其恶劣:“写这种不入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