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霍近英讷讷说着:“你都知道了。” 他们来上阳是为了洗去身上的冤屈和污名,但也不止为这些。被天子判为反贼,衢山剑宗即使自毁也不能摆脱猜疑,仍在官兵围杀的处境中。 霍近英失去父兄长辈的庇佑,顷刻之间,他就要担上一整个宗门的前程。霍近英重伤在身,可是不能松懈。数日来他在各地辗转,看着天下局势变化至今,知道天要有变数了。 不仅是他,叶新阳也同样看得清楚。他们来上阳洗冤正名,但这个法子,不一定是到御前争论清白。 风头正盛的岭南王,以及流言中身为正统的楚国太子,还有便是谢怀。各方纠结,才造出这么混乱的局势,他们都在赌,赌这乱局平定之后还能站着的人是谁。也许是一个崭新的王朝,也许会光复大楚,也许天下还同昨日今日一样。 盛世求稳,乱世求变,衢山剑宗比任何人都清楚,如果能在风云变化时捉住一缕好风,会达到什么样的境地。 “我想,你们也不仅仅只是想等一个结果,还想称为能够左右乱局的变数,决定是谁才能登上皇位。”叶听雪看着远处山石上站着的一个少年人,那个人也在看他,是叶新阳。 叶新阳并未动作,距离稍远,声音也显得缥缈:“哥哥,我就知道瞒不住你。你能放弃我,也能放弃了潇水山庄,可我还要为它谋求。” 霍近英抱着剑在一边:“所以你是来劝我们停手的?” “是,也不是,我不会拦着你们去上阳。”毕竟上阳就近在眼前,只需一步。叶听雪追着他们过来时,看过马蹄痕迹。潇水山庄、衢山剑宗及八方同盟等等都有派了人来,但也不算多。他们武力再如何不凡,也无法与千军万马抗衡。 叶听雪思忖道:“各位如今还身负污名,去到上阳就是乱臣贼子,你们应该不会还什么都没做,就被生生压制下去。” “哥哥是知道我想选谁了?”叶新阳从石头上跳了下来,快步走到叶听雪的身边。他打量了叶听雪一番,又去看了霍近英,忍不住笑道:“我都还未和霍宗主达成一致。” 叶听雪摇摇头,他知道这些人此刻在荒山道里,就是因为心中还有迟疑。一群人散入密林和山中搜寻,就是想找到隐藏在这里的伏兵。 大魏渐失民心,上阳重兵大部分被调到漠北,还有一部分南下剿匪,这些都对皇城里的那位十分不利。至于那位传说中的楚国太子,人人都知道当年承天府的人进宫将其劫走,生死不知,这凭空冒出来的,就真是太子么? 虽然褚南丰至今未曾露面,但岭南王府的兵脱离群山桎梏,只要轻轻一动,就能让大魏的天改变颜色。 “我猜你们想选岭南。”叶听雪道,“你们从南边过来时未受阻拦,州郡都不设卡,显然是有人暗中布置过。是谁有这般本事?能让十数个州府都选择为他赌上一把。” 霍近英以为是岭南,叶新阳也说:“岭南的兵能顺利布置在这里,自然是受他示意。” 叶听雪不置可否,他在地上摆了三块石头,指着中间的那块说:“发兵也需要名号,岭南怎么能随意派兵过来,他心中所想的事情,是不能放到面上来说的。如果你们以反贼的身份到了上阳,是不是就为他添了一个由头?” 这块石头被移到了后方,前头的一块最大,一块最小。叶听雪点了点小的那块石头,而后将手指放到大的那块上:“谢辉当年入京,也是为了勤王。” 霍近英眉头紧锁:“依你所言,撇去上阳那位不算,最名正言顺的是那位逃出来的太子。可有什么能证明他身份,十几年未曾现身,偏偏这时候来了,不是有些太巧了吗?” “不巧,只是在你们目不能见的地方,早早筹谋过罢了。”叶听雪幽幽叹道。 叶新阳看着那三块石头,但余光一直落在叶听雪的身上。那人端得一派云淡风轻地模样和他们拆解时局,好像不在乎最终是谁得胜,为什么他能能这样置身事外? 这点心思很快被叶新阳忽略过去了,他说:“哥哥的意思是,如果我们进了上阳,岭南就能名正言顺的发兵。” “不,岭南无论如何都会发兵,不以你们,也会因为别人。”叶听雪将三块石头推到一起,要取哪一块都很容易,“你们猜岭南会不会忌惮太子的身份?如果真是……” 岭南也可能以帮助萧氏正统的由头发兵,只要发了兵,那混乱中发生什么,都不会令人意外。 “那太子甘愿处在这么被动的局势?”叶新阳状似无意地说。 叶新阳注视着叶听雪没说话,他同样在思索。太子出现的时机确实诡异,叶新阳想过这个太子会不会就是岭南推出来的幌子,但愈演愈烈的流言全都在说正统。谁能这么在意正统?绝不会是岭南那边的人。 “被动么?”叶听雪抬头看着遥远的天际,有几点焰火闪烁在青天白日中,“分明是他开局啊。” 第172章-江山旷劫争170*长,腿172老啊姨172 岭南王世子长途奔波,途中又害了急病,因此初到皇城就时被准许一日歇息。谢怀派太监过来宣旨。 但跪在地上叩谢隆恩的,是柳催。 柳催易容成世子模样,身形音貌皆做变化,随行前来的岭南官员全然不知他们的世子殿下忽然换了个芯子。 这一日歇息,明面上是圣主宽容,实则用兵围住了世子暂时落脚的府邸,进出都受限制。那太监笑着对柳催说:“世子殿下好好休息,明日随诸位大人一同上朝,陛下很想念您。” 谢怀若是想见,一封急诏下来,岭南王世子无论如何都得立刻进宫面圣,现在这般做法只是想给他施威。朝臣上朝须有礼仪,谢怀既然这么说话,就是让他意识到君臣之间该有什么。 按礼仪,柳催午夜时就得动身出府,穿过大半个京城,于寅时初刻在午门等候。一直等到卯时,午门城楼钟声响起后宫门才开。宫门开后也不能急,柳催缓步跟人走,随行有纠察的御史,凡有一点不合规矩的地方都会被人记下。 到盛元门后再过那道汉白玉长阶,便到了皇帝所在的紫宸殿。殿外稍远处守军若干,手执戟,腰佩长刀,如果发生变故,能立即赶到大殿守护。柳催跟着百官在殿外等候时,垂眸掩住心思。 “宣,岭南王世子入殿。”等了许久,终于等来一个太监传声。 百官还在殿外等候,只有他孤身入内。那太监又尖声细气地叫他跪拜叩首,柳催依言照做,跪下以后,谢怀却迟迟不叫他起身。柳催虽未抬头,但诡异的香气萦绕身周,是谢怀已经走到了他身边。 谢怀方从偏殿丹房中出来,面色不善,见了柳催之后更显怪异。